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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将单据放置在床头柜上,沉沉开口:“入院当日预存了三万,手术处置和ICU的费用比预计要低......”他转头,露出整张脸,用那只锋利的眼看向病床上的男孩。
天旋地转!!!
裘浅山眼前一黑,整个人重重砸进枕头里!
周遭嘈杂声起,短促、凌乱、断续,裘浅山听得见,但分辨不清,他的躯体完全僵住,呼吸像是也停滞了,只余一条条血管在体内簌簌颤抖。
脸颊上有热流划过,可他无法动弹,竭尽全力也只是睁开了眼。而后,便死死盯住眼前人,一刻不离。
为什么要戴眼罩,是那只义眼又出了什么问题吗?
显然,这不是当下最重要的问题,可裘浅山大脑里可以用于条分缕析的元件已经全部短路报废。
病床忽地一震,一辆转运床被推到裘浅山旁边。
裘浅山骤然回魂,半撑起身体,急急地扯住医生的衣摆:“大夫,我没事!”他咽了咽喉咙,尝试给出一个能令众人信服的理由,“就,就是刚才突然想到坠楼那天的事,现在没事了。”
主治大夫坚持让护士给裘浅山上了体征检测,责备来人不该刺激病患。
面对指责,男人皱眉听着,沉默不语。
直到确定裘浅山没出现什么大问题,大夫才带着护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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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荒马乱里,周围的一切景物都失去了颜色,仿佛被雾气滤掉,只有眼前这个高大英挺的男人,显现出无比清晰的轮廓。
不知过了多久,那轮廓动了,弯腰抽出张纸巾递给裘浅山。
裘浅山按捺住攥上那只手的冲动,接过来在脸上胡乱抹了几下,眼睛却始终一瞬不瞬地盯着男人。
八年的时光,直到这一刻,才真正具象起来......
心脏终于从喉咙口落回胸腔,裘浅山看向那叠票据哑声询问:“是你......帮我交的住院费对吗?”
男人只是浅浅垂眸,算作回应。
泪水再次毫无预兆地淌了下来,可裘浅山却静静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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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蹙了下眉,嘴唇微张,而后将双唇咬在齿间。眼罩和胡须遮掉他大半情绪,但裘浅山懂:这个小动作,代表着不耐烦。
果然,下一秒,男人说:“等你好些了再谈。”随即他从上衣口袋掏出一张名片递过来。
裘浅山闭了下眼睛,屏着气息接过那张卡片。
苔绿色依旧,LOGO未变,上书:
【盛山重工 裘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