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裘浅山就意识到这话说重了。
果然,女孩抿着嘴角站起来,像不认识他似的死死盯了他数秒,而后眼睫一垂,沉默转身。
“慢慢。”裘浅山喊住她,在心里第N次叹气。
邱慢慢微微偏过头,脸上没什么表情。
“还记得妈妈为什么给你起这个名字吗?”裘浅山问,心下涌起一阵焦躁。
邱慢慢默然。
“是希望你‘不急不躁,自在前行’,”裘浅山到底还是放缓了语调,他是眼前这个小姑娘的哥哥,他不能放弃,他得拽紧她的手一起往前走,“慢慢,‘自在’的前提是‘自强’。这世上,除了父母,没有谁理所应当要对你好,别把期望寄托在别人身上,知道吗?”
邱慢慢没动,也不说话,眼神虚虚落在裘浅山身侧,仿若不闻。
裘浅山有些无奈,摆了摆手,道:“算了,你别想太多,有哥呢。”
女孩终于肯看向他,视线相碰,她的眼中闪过一瞬困惑,轻蹙起眉凝视裘浅山的脸,良久,她移开目光,头也不回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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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那个纤细身影走出病房,裘浅山长长呼出口气,确认输液瓶里还有大半瓶液体,他颓然地闭上了眼睛。
“你这都什么亲戚啊!不帮忙就算了,还朝你伸手。”靠门那侧的男生没忍住,替裘浅山抱怨了一句。
裘浅山睁开眼,浅浅一笑:“她还小。”他没再多说,一是没必要,二是他实在不舒服,除了头隐隐胀痛,身上也疼,特别是胯骨的位置。
小病友的妈妈很是过意不去,向他赔不是,说不知道他也才出ICU,又询问需不需要帮他去充值饭卡。
“不用了,护士都帮我办好了。”裘浅山客气道谢。
几人又聊了几句,两边都说会帮他看着走液,让他睡一会儿,裘浅山便领了情,单臂压住额头,合上了沉重的眼皮。
反思自己刚刚说过的话,他有些懊恼。小姑娘幼年失母,父亲又不管不顾地寻了死,她此刻正是惶惶不安、缺乏安全感的时候,不该过分苛责。
裘浅山压住眉骨,一下下深深吐息,试图消解掉压在心头的那口郁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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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这具身体,对于当下的身份和境况,他不是没震惊过。
事实上,自他在ICU第一次醒过来后,记忆就如细沙般不停灌入。起初无形无影,在黑暗的虚空里不停扰动堆积,随着清醒的时间变多才渐渐构建成连贯的影像。
记起的越多,他越是无措、震撼、讶然;然而,与这些情绪同时增长的,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无论如何,他还活着,他还有一线机会去挽回自己犯下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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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一院距离东郊老宅也就十五公里,离康什花园更近,只要十分钟左右车程。
对,他还可以打电话,不知道力的电话号码变没变……或者上网查一下公司的近况......总之,他一定能找到验证的方法!
“朗朗!”
一道清脆悦耳的女声打断了裘浅山的思绪,他放下手臂,应声望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