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吕雉抗婚

吕雉整个晚上都在想：白天来的男人是谁？他来干什么？是否与自己的婚姻有关？吕雉一个晚上都没有想明白这个问题！

天麻麻亮，吕雉就起床了！

她迅速洗漱完毕，并整理好容颜，等在客厅，要找父亲问明白这些问题。

吕公晚上睡得很晚，上床睡觉时，又有很多心事，无法入睡。天亮时才入睡。吕公一直睡到吃午饭时才起床。

吕雉在客厅候着，干着急！

吕雉又不好去叫醒父亲，问其他人，都说不清楚，都说只是见到父亲和这个男人聊了几句，到底说了些什么都不知道。吕雉知道这些后，越发不安。吕雉知道父亲的为人，父亲无利不起早。不是有利落，他不与人搭讪。

吕公终于起床了，洗漱完毕。吕雉想找父亲聊聊。这时，吕雉母亲又在喊：“吃饭了！”吕雉只好忍着，等吃完午饭再说。

吃饭的时候，吕公发现吕雉有些情绪。吕公想：是不是吕雉听到了些什么？这个孩子很敏感，要是吕雉听到了些什么，不如自己先把问题撩开，让自己主动，让吕雉感到自己是很尊重她的。

吃完饭，吕公开口了！

吕公说：“先都不要离开，我有件事情要告诉你们。你们一定想知道，昨天来的男人是谁？他来干什么？我告诉你们，昨天来的男人叫刘邦，是泗水亭长，他来我家相亲。我已许诺他，把吕雉嫁给他。”尽管吕公语气很平和，语速很慢，很平静，声音放得很低，但一家人听后瞠目结舌。吕雉如五雷轰顶，吕老婆子几乎晕过去。

房子里静得出奇，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吕老婆子缓过神来，质问吕公说：“你不是说女儿是大贵之人吗？你不是答应了沛令的求婚吗？而且人家送来的聘礼我们也收了，现在你反而把闺女许配给刘邦，刘邦能与沛令比吗？论官职，刘邦是沛令的部下，仅仅是一个亭长而已，人家沛令是一县之父母官！论人才，刘邦那是叫花子一个，沛令温文尔雅！论财富，刘邦连自己的肚子都填不饱，而人家沛令万贯家财。论人品，刘邦吃喝嫖赌，五毒俱全人家沛令是仁义君子。刘邦哪一点比得上沛令，你发神经了？”

吕老婆子不断数落，被吕公制止了，并说：“这等事情，不是你们这些女人能知道的？”

这时吕泽提醒说：“刘邦还有一个私生子！”

吕公瞅了吕泽一眼，吕泽不做声了。

吕雉这时发声了，她对父亲说：“老爸，你把女儿当物件了。今天送给张三，明天送给李四，后天送给王五。我还未出世时，你就指腹为婚，将我送给了你朋友的儿子前几天，你又将我许配给沛令今天，你又将我送给了刘邦。你把女儿当什么啊？”

吕公也许心里有愧，语气平缓地说：“女儿，在这如今的社会，女人就是个物件。不过我女儿不同，我女儿是罕见的物件，奇货可居。我不能委屈你，我一定要为你选择一个好男人！”

吕雉说：“刘邦是一个好男人吗？”

吕公诚恳地说：“刘邦是难得的好男人！我至今还没有见过的好男人！”

吕雉说：“刘邦都45岁了，还孤身一人，这是好男人吗？孔圣人说，后生可畏，焉知来者之不如今也？四十、五十而无闻焉，斯亦不足畏也已。后生可畏，因为他们年轻，有发展前途，他们的未来充满希望。如果到了四五十岁时还默默无闻，那他就没有什么可以敬畏的了。现在刘邦已经45岁了，未来还值得可畏吗？”

吕公说：“不能这样说，易经乾卦九四有言，或跃在渊，无咎。龙可能一跃成天龙，也可能还在深渊，无所怪罪。刘邦现在45岁，人生正处在乾卦的九四与九五之间。刘邦现在虽然不得志，不得志不等于没有前程，不应该指责他。过了这个坎，刘邦人生就如九五卦。九五卦爻词飞龙在天，利见大人。龙在天上飞舞，利于表现得像大人物。到了这时，刘邦会一飞冲天，你等着瞧。再过十年，也就是等到刘邦55岁的时候，刘邦这条在渊的潜龙就变成了真龙天子。到时你就是皇后！刘邦之后，你就是皇太后，就是中国历史上的第一个女皇。因为刘邦正好大你15岁，刘邦之后，天下就是你的！”

吕雉冷笑一声说：“就算你说的易经有道理，难道孔圣人说的话就没有道理吗？孔圣人还说过，年四十而见恶焉其终也已。如果一个人到四十岁还被人所讨厌，那他这一生也就完了。现在刘邦已经45岁，被人厌恶，他这一辈子还会有什么前途吗？”

吕公还是平心静气地说：“我说的易经也有道理，你说的孔圣人的话也有道理，但是我们只能相信易经的推论。为什么？孔圣人说的话只是现实中的例子，孔圣人仅仅是从现实中引出教训，提醒人们注意。”

吕雉又说：“刘邦有未来吗？45岁了，连个老婆都讨不上，连自己都养不活，这样的人有未来吗？”

吕公仍然不紧不慢地说：“刘邦一定有未来！不要看到刘邦现在这样狼狈，刘邦是一个懂得世事变幻的人。道德经有言：生而不有，为而不恃，长而不宰，是谓玄德，道德经把这句话说过两遍。刘邦行动无拘无束，做事不拖泥带水，敢作敢为，不被任何条条框框限制，这是一般的人能做得到的吗？这是一般的人做不到的！只有掌握了事物奥秘的人，才能做得到。刘邦就是这样的人！要知道一个道理：乱世英雄起四方，混世魔头成帝王。”

吕雉知道自己说不过父亲，也拗不过父亲，便怨气冲天地说：“不管您如何说，对于刘邦，我至死不嫁！”说完，掉着眼泪，离开了饭桌。

吕雉离开后，便上床睡觉了。尽管昨天一个晚上没有睡好，现在依然睡不着。吕雉想不明白，父亲怎么会把自己的婚姻当儿戏，说变就变。

吃晚饭了，吕雉没有起床的意思，吕雉就想这么躺在床上，永生永世也不想起床，一直到死！

吕公见吕雉还赖在床上，便示意老婆子去催促吕雉起床！

老婆子来到吕雉床边，用手探了探吕雉的额头，认为一切正常，便对吕雉说：“闺女，起来吃饭吧！”

吕雉摇摇头说：“吃不下去！”

老婆子长叹一声说：“闺女啊，没有必要这样对自己置气！你不吃饭，就能解决问题吗？”

吕雉说：“我没有想解决问题，我只是觉得这样躺着比较踏实，比较适合自己的心意。我可以什么也不计较，一切都与我无关！”

老婆子很心痛，眼泪盈满了眼眶，劝导吕雉说：“女人就是这等命，人强不如命强，该忍的还是要忍！”

吕雉便回呛母亲说：“这能忍吗？他45岁，大我15岁，年龄大一点也就算了。他现在还有一个孩子，一过去，就当母亲，就替他养孩子，这能忍吗？”

吕雉的话戳到老婆子的痛楚！

老婆子流着眼泪说：“你母亲熬过这样的日子，知道这样的日子有多难熬。你父亲和刘邦一样，在我和你父亲成家之前，你父亲也有一个私生子，是个女孩。叫大娥，后来养到十岁，送给人家了。”

吕雉望着母亲，不敢相信有这等事情。

老婆子看着吕雉惊慌发呆的样子，慢慢说：“你想想你的名字就知道了。你的小名为什么叫小姁，就因为你上面有个同父异母的姐姐叫大娥。后来有了小须。须就是又来了一个小女孩。”

吕雉相信了，便问母亲：“为什么一直没有听您说过？”

老婆子说：“这样的事情能说吗？不说你父亲不让说，就是让说，这等事，自己受牵连就算了，不能再牵连到你们兄弟姐妹。”

吕雉想着母亲的不容易，便说：“母亲，你心里一定很难受！”吕雉这话，又引起老婆子伤心，不住的掉眼泪！

老婆子擦掉眼泪，对吕雉说：“起床吧，闺女！我们得自己照顾自己，不能给自己找罪受！”

吕雉还是摇摇头。

老婆子又说：“女人就是家里养的一只猫。有钱人家养猫，不是让猫吃老鼠，而是养着玩的，是在自己无事可做时，可以把猫抱在怀里，用手慢慢捋顺它的毛，是在自己无事可做时，看着猫在自己怀里那种顺从的神态。”

吕雉望着母亲，有点心烦，说：“我也成了你们养的猫，你们养我这只猫，是为了换礼钱。”

吕雉说完这些话，有点后悔，有点对不起母亲，这事与母亲无关，不应该伤害母亲。

老婆子虽然受到伤害，但她不计较，小心地说：“你不起来吃饭，你父亲会不高兴！”

提到父亲，这让吕雉又产生了怨恨。吕雉急促地说：“他不高兴，怨不了我！我不高兴，是他造成的。”

老婆子知道女儿固执，说再多的话，她也是不会起床吃饭的。说多了，还会招致女儿怨恨。便说：“你不愿起来，就先躺着，等你饿了，喊我一声，我再给你准备吃的！”说完，望着吕雉笑了笑，离开了。

这边，吕公已经吃完晚餐，离开了。

吕雉在床上一连躺了两天两夜，无论母亲怎么劝说，吕雉就是不起床。看着吕雉满脸愁容，眼睛陷落，老婆子十分难过。

到了第三天，吕雉还是不起床。吕雉三天粒米未沾，滴水未喝。吕老婆子求吕公说：“你好歹去劝劝闺女吧！”

吕公斜视了老婆子一眼，没有做声。在老婆子面前站了一会儿，便向门外走去。

吕老婆子对着吕公的背影喊：“你闺女已经骨瘦如柴，这样下去，要不了几天，你就为她准备寿木吧！”

吕公在门口停了一下，没有回头，还是走了。

这天晌午，吕雉家门口，闹哄哄的，吕雉感到有些不正常。吕雉侧着耳朵仔细听。声音似乎是单县老家的乡音。不一会儿，有一伙人涌进来了，乒乒乓乓地砸家什。吕雉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穿好衣服，走到外屋。吕雉惊呆了！这一群人是自己单县老乡，其中还有她那未婚夫的父亲李员外。

李员外上次没有找到吕家，回家后，又出来了。李员外心里难受，咽不下这口气，他给吕家三十年来，送的礼物折合成银子，要超过千两。花了这么多的银子，最后吕公一走了之。这让李员外人财两空。李员外因此发誓，就是倾家荡产也要找到吕公，然后和吕公做个了断。不同意嫁闺女，就退还礼钱。李员外从单县一路寻找到丰邑，又从丰邑找沛县。在沛县听人议论，说沛令为单县一位朋友发请柬请客，就猜疑这单县人氏就是吕公。请客那天，李员外找到酒店，发现了吕公，于是赶回家，叫来家族人，到沛县找吕公算帐！

吕雉走到未婚夫父亲面前，对其说：“世伯，你们愤怒，我可以理解。但不要砸东西。有话慢慢说。”

这位老人见吕雉弱不禁风的样子，恻隐之心，让老人平静下来。老人没有想到，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吕雉就病成这个样子。吕雉的病态，让老人难过。老人感到砸东西有点失却长辈的身份，便对吕雉说：“谁想砸东西？只是你们家做得太过分了！”

吕雉低着头说：“对不起，世伯！”

老人说：“你不是承诺过吗？你说过自己走到我家的吗？为什么食言呢？”

吕雉说：“我没有兑现自己的诺言，是我做得不对！如果世伯不嫌弃，我今天愿意和世伯一起回单县老家。”

老人说：“你不会再骗我们吧！”

吕雉说：“世伯，请您相信我！”

老人说：“那好，我们现在马上就走！”

在一旁的吕老婆子说：“不行！儿女婚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不能贸然做主，等你父亲回来再商量！”

吕雉说：“我的婚姻我做主！我的日子我自己过。母亲，你就不要难为我了！”

老婆子心痛女儿，便说：“你三天没有吃东西了，要走，也让我为你煮一碗面条，吃了再走！”老婆子然后转过头对老人说：“闺女不满他父亲的做事，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你要带她走，让我为她煮碗面条，吃了再走。要不然，她是无法行走的。”

老人看了吕雉羸弱的样子，点头同意了。

吕雉说：“母亲，不要煮面条了，给我带点熟食就可以了。”说完，吕雉自己进厨房找到两个熟红薯，揣在怀里，就出门了。

吕雉出门后，站在门口，望了母亲一眼，流着泪，向远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