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瓷的一声轻笑打破了此刻的安静,她看向解雨臣,言笑晏晏,“花儿爷说笑了,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又怎么会永远保持美貌?我不仅会老,还会死,会和吴邪一样经历岁月流逝。故而,你说的吴邪会独自面对衰老的话,并不成立。小哥或许是个例外,但要照这么说,会为此痛苦的人应该是我才是。”
“不要!”张起灵立刻出声,抬手紧握上瓷瓷的手腕,眼眸中竟是生出细碎的恐慌来。
瓷瓷的心一颤,瞬间就理解了小哥的情绪,他把自己说‘会为此痛苦’的话当真了。
“没有——不会——”瓷瓷揉了揉张起灵的侧脸,轻哄着解释,“我就是顺着他的话这么一说,我不会困囿于皮囊的,一直年轻帅气很好,随着岁月老去也很好,我怎么会因为这个痛苦呢?——我错了,我不该说刚才的话,惹得你担心,不要放在心上了好不好?”
张起灵摇摇头又点点头,见吴邪也在看着他,便说道:“都不要痛苦。”
如果岁月必然带给我们截然不同的痕迹,如果它必然横亘在我们三人之间,但至少,我们都不要为此难过,因为,相遇本身就已经是最值得珍惜的一件事了,那么,用怎样一副外在的面貌相守,又有什么不一样的呢?
“嗯!”吴邪几乎是红着眼应了这么一个字,接着侧头看向解雨臣,语气认真道,“小花,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我想告诉你,未来可以假设的烦恼太多了,我若是只知道预支痛苦,按照你的期待去求瓷瓷,这样才真的是没有担当。和瓷瓷之间,我或许只是比你幸运一些,但我只会坚定地珍惜这份幸运,不让那些无谓的杂念影响自己——”
“我明白了!”解雨臣扯了扯嘴角,叫停了吴邪的话,因为已经不必再说下去了,“游戏而已,我们继续玩吧。”
原也只是借着游戏才冲动了一回,解雨臣很快就调整好情绪,他能看出吴邪对他的行为并没有产生任何恶感或者排斥,也正因如此,他告诫自己以后要更慎重一些,不要再拿吴邪当由头,要更堂堂正正才是。
其他人都理解解雨臣,唯有他自己在自省。
游戏继续,吴邪提出让他来转瓶子,这一下就指向了黑眼镜,吴邪一乐,“果然秀秀转的时候无意识控制了力道,咱们得换着转才是。”
霍秀秀轻瞪吴邪,“我很公正的,你可别瞎说!”又惦记着解雨臣刚才必是伤了心,有意想让聚餐的氛围欢快起来,笑着看向他,“小花哥哥,你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我这里可是有好多有意思的大冒险项目,你要不要试一试?”
黑眼镜眼珠子一转,问道:“霍小姐要不说说看,也好让小九爷参考一下。”
霍秀秀便回忆着开始举例,“跳一分钟的舞,深情朗诵一首诗,说出在座每人一个缺点,向在座的一个人撒娇……”考虑到几人的性格和关系,霍秀秀筛掉了不少大胆开放的项目,只说了一些好笑又不至于尴尬的。
但就只是这些,也让黑眼镜一听一个笑,想象着让解当家做以上任何一件事,打破他一贯的矜贵面目,实在叫人乐不可支。
解雨臣自己也意识到了,不过说好了玩游戏,他也不会耍赖,见瓷瓷刚咽下口中的食物,便插空看着她道:“你帮我选一个吧。”
瓷瓷笑了笑,解雨臣的语气很自然,仿佛刚才并没有问过吴邪那样一个问题,也好像半点不受她的回应影响,她觉得这样很好。
心理学上有一个词叫‘课题分离’,对她来说,她虽然觉得解雨臣是个很不错的人,但并不需要因此就对拒绝解雨臣感到内疚。如何调节情绪,这是解雨臣自己要去面对的课题。而他们之间的继续相处,当然是能体面自然些会更好。
“那就说出我们每人一个缺点吧,”瓷瓷四顾望去,玩笑道,“给你一个‘报仇’的机会。”
瓷瓷的玩笑也让其他几人起了兴致,纷纷期待着看向解雨臣。
解雨臣温柔一笑,“行,那我就第一个说你!你的缺点是,胆子太小!”
笑得温柔,说出的话却厉害,解雨臣继续解读自己对瓷瓷的评价,“先说浅的,我都送上门了,吴邪小哥也必不会阻止你,同样的选择让世上大多数人来选,大胆收下便是,你这不是胆小是什么?好吧,我知道你是坚持原则,这就说到深的了,你说你坚持遵守一些决定,是因为生命中恒常的东西不多,你在用你自己的‘不变’来应对世界的‘变’。但是,瓷瓷,这种想法的反面,恰恰是‘怕’,你怕全然的‘无常’,你怕把自己彻底地交给‘无常’,这是不是一种胆小呢?”
哲学家啊!
瓷瓷被解雨臣盯得眨了眨眼睛,说实话,他的话颇有些旁观者清的意思,确实让瓷瓷的心境有一些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