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纹站在营帐之中,手中拿着魏瑶的海蓝石手串,萧稷完好无损地坐在上首,柱子上五花大绑着阎罗殿的阴帅,口齿被麻布塞得结实。
“魏小姐如今是我月谷的座上宾,我以手串为诱饵,也是怕你此时中毒,不能直接见到你。”冥纹看一眼柱子上的人,“他不是阎罗殿的人……”
萧稷神色清冷,目光落在冥纹手中的串珠上,抬手,弓弩射出,短促的袖箭射向冥纹,冥纹猝不及防,躲闪间,海蓝石被弓箭击碎,噼里啪啦的珠子碎落一地,冥纹只来得及抓住那片观音金片。
“青州王这是何意?”冥纹环顾四周戒备的守卫,怒道,“你不信我?”
殿下可能只是看珠子不顺眼……魏坤站在一边,冒出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我的几位副将身体不适,劳烦大殿主看一看。”说话间,几个担架抬了上来,冥纹倾身看了两眼,道,“是尸毒,做傀儡用的……是我十殿殿主惯用的路数……”
“阎罗殿里,也不清静啊……”萧稷叹道,“大殿主能解么?”
“能,就是有些棘手……”再晚一些,就能变成傀儡伤人了。冥纹起身,见萧稷匆忙向外走,急忙道,“九皇子估计也被算计了,魏小姐猜到可能会在舍身崖动手,王爷可是要赶过去?”
“这里跑马最少要一个半时辰,我去了人早就凉了……”萧稷骑上马,“几位将军就辛苦大殿主了……”说完,带着一队步兵快速离开。
“你们王爷要去哪儿?”冥纹看向魏坤。
“皇子赴宴被绑,涉事人员皆需羁押……”魏坤道。
“那九皇子怎么办?”冥纹问道,还不管了么?
魏坤瞥她一眼,摇摇头,“这刺客刚一失手,王爷就派信鸽去了东郊的沐将军那里,估计现在已经开始整兵了。”
冥纹一愣,佩服地点点头,还真是心思缜密的一对。魏瑶临行前也嘱咐去东郊的驻军送信,估计两方差不多时候到达。
舍身崖上,南薰穿着从未穿过的华贵衣裳,这样的金色质地,只有宫里的娘娘才能穿着。她看着萧临,嘴角笑着,眼中尽是愤怒和哀伤,“如果不是你的母妃,如果不是我长得像她,我就不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萧临回神,“南薰,你为什么……”
“为什么?”南薰仙子怒道,“从你束发的那一日起,你就有了入局的资格。纵然母亲只是低贱的琴女,但你仍然有一争权势的机会。而我,就是他们放在你身边的棋子。”
“我原本可以好好地做个采茶女,虽然唱的难听,以后也不会嫁的多好,可也好过在风尘之地沦落十几年。不仅要彻夜练习琴技,还要服用延缓骨龄的药物。因为要和你的母妃相像,待我骨头长开的时候,他们还为我削骨……”南薰指着侧脸的一道疤,因为没有粉底的遮掩而显露出来,如同一条细线蜈蚣,“你知道有多痛么……”她想起那个时候,整个人的表情都变得狰狞起来。
萧临看着她的模样,他的母妃从来不会这样,总是弹着淡云流水的曲子,却能引得帝王偶尔前来。因着这份尚在的荣宠,大哥和自己才得以安稳地活下去,直到他十一岁那日,母妃被发现猝死深宫,死因是心脏突发疾病。为此,大哥不得不在加冠后赶赴战场,都没来得及吊咽亡人。宫里没有突然疾病,只有废弃的棋子。
待到束发后,他便允许跟着大哥在青州生活,也是那个时候,遇见了和母妃三分相似的南薰。她们长得并不完全相像,只是弹琴的时候,都是那么轻盈淡漠,又带着一丝柔情,如同春日拂过的柳叶一般。
“你们这些皇子,从一出生就被人算计了……”南薰嗤笑道,“你那位大哥,青州王,我有好几次在他面前差点露出马脚,多亏了你才能留下来……”
“今日你死,他也会死。”
萧临猛地侧身,“你们对他做了什么……”,他看着南薰,打量着她是否在说谎。
“你在宴会途中出事,就算没有证据,你那位大哥也会把宴会上的人都押了,一一审问。就算没有嫌疑,在案卷中留了影子,也会引起上位者的猜疑。设局的人可没这么蠢。”
“不可能,他在东郊练兵,上千将士,哪里有你们动手的份……”危机时刻,萧临头脑越发冷静下来,他一边观察着南薰,在背对她的地方,手指摩挲着袖口,那里藏着一根细簪。
“怎么不可能……”南薰指着岷山道,“你忘了这山里藏着什么?”
萧临看着岷山深处,听着南薰的话,“阎罗殿,大昭立国前就存在的杀手组织,毒虫,尸粉,御兽,还有那绝顶的轻功……青州王再厉害,也是肉体凡胎,仓促之下胜算多少……你猜?”
“你到底是谁的人?”萧临手中摸到一粒宝石,按下之后,簪子中伸出一道锋利的细刃,割掉绳索。他装作不耐微微侧身,身下土石散落,将切割绳索的声音彻底遮掩。
南薰微微起身,抿住嘴角,她知道不该说,哪怕此刻人要死了,都不能透露。她握住手中的匕首,月光划过冰冷的刀锋,“还是去问阎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