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岐踩着树枝,轻盈落在地上,“东方鬼帝养的坐骑,就这么被你削了獠牙,岂不是夺了他的面子。”
“郁垒大人要是知道你擅动他的坐骑,怕是扒层皮的,是你……”冥章反击道。
“不巧,郁垒大人最近喜欢上了青狼坐骑,把这两只送给了西方鬼帝……”冥岐正了正面具,刀指向魏瑶,“年纪不大,这轻功不错啊……”
冥章眸子猛地一缩,上前两步,警告道,“别动她。”
“为了个外人,三番五次驳自己人的面子……”冥岐头转了一圈,脖颈发出咔咔的声响,听得有些瘆人,“是不是跟老四一样,在外面性子野了,不听招呼了……”
“外面有什么好,勾的你们到处往外跑。”冥岐想起冥炎为了女人跟自己大打出手,就觉得来气。
“那也好过什么都不知道,被外面的人当枪使……”冥章说完,长刀转到他面前,冥岐怒道,“你再说一遍……”
“陈蒲一边用阎罗殿来网罗朝廷势力,一边用朝廷势力来诱惑你们,他在中间空手套白狼,赚得盆满钵满,五六年的时间,你们都没有察觉他的谎言。难道不是蠢么……”
冥章握着冥岐的刀背,探到他耳边,“她是幽冥族的恩人,你敢动她,不用我收拾你……”
冥岐的脸色微变,脑海中突然想起方才的画面,顿时笑出声,“五殿主,对主上来说,阎罗殿的确是基业所在,可你我都知道,在他心里,什么最重要……”
他退后一步,“她,真的是个外人么?”
话音落下,冥章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冥岐得到了答案,咯咯一笑,转身离开。
魏瑶也听出了话音,低声道,“你知道了?”
这话看似疑问,实则笃定,冥章转身看向她,终于明白自己错的离谱,“你从一开始,打定主意要换的人,是她。”
京都郊外的一处水榭,四面环水,唯有一条曲折的木桥延伸到水榭中。
水榭中央,一位老者坐在那里下棋。
没过多久,一个穿着黑袍的男人匆匆走了进来,拱手一礼,方才落座。
“舅父这般行棋,是否太过冒险了……”男人说着下棋,可自坐下,目光就没有落在棋盘上,“那永州新任的刺史,长史皆是李氏族人,父皇会怎么想……”
那是自家九弟的封地,自己却要横插一手,岂不是吃相太过难看。
“难看的不会是你……”李晋肃左右手各执一棋,丝毫没有邀请对方入局的意思。
“舅父这是何意……”五皇子萧铎不解,他自小记在皇后名下,陇西李氏就是他的靠山。如今李家的两位臣子都去了永州,这摆明了是为自己增势力。只是这实在太过明显,也太过丢人了。
“那两个人,不是我们的人。”李晋肃看着棋盘上,白子在外围,尚未显出形式,而内里黑子已成。就算成了又如何,白子已经在慢慢布局,它有足够的时间网住所有黑子。
“……”萧铎一愣,这才反应过来,顿时手握着棋盘,倾身道,“他的势力与您平分秋色,您真的有把握,将家主之位夺过来么?”
李晋肃虽然位居左相高位,却并非陇西李氏的家主。陇西李氏的实际掌权人,是他的嫡长兄李晋晔。他虽然是白衣,但无论江湖还是朝堂,都有无数拥趸。即便李晋肃在他面前,也要事事退让三分。
如今李晋肃在皇帝的授意下不断扩展势力,但想取而代之,并非易事。
若是败了,那自己的未来也就彻底断送了。
“他犯了所有男人都会犯的错,太可惜了……”李晋肃落下白子,外围仍然松散,但懂棋之人就会发现,白子已经占据了关键位置,黑子的结局,注定了。
“待到永州事了,我们的计划,就可以开始了……”
萧铎见对方如此笃定,虽然其中有些事不大清楚,却也慢慢放下心来。他看着李晋肃运筹帷幄的样子,知道自己的未来就系在此人身上,遂跪在蒲团上,双手交握郑重一拜,“我生来处处弱势,走到今日,全靠舅父帮扶。此间恩情,承宇此生绝不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