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藏说完，又立即摇头，“我前些日子还听田里老人说过，今年的雨量虽大，最多是二十年难遇。阎罗殿少说也有两百多年了，这期间发生过洪水泛滥的事么？”

冥章立即摇了摇头，“没有。”

“你才多少岁，我还是问个年纪大的吧……”白藏随口道。

“我说没有就没有……”冥章威胁地看他一眼，“阎罗殿的大事记，对我们来说都烂熟于心，没有听过阎罗殿被淹的事。”

“史书永远是统治者的言论集……怎么可能说那些事……”白藏不以为然。

“确实没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三人转身，大祭司裹着一身灰色草花纹的长袍，手拿金刚杵走了过来。

“既然没有，那这洪水总不能是凭空出现的吧？”白藏疑惑道。

“我看见洪水淹没了大殿，裹挟着殿中的一切向外奔涌，水滔滔不绝地降临。天上破开的巨大的裂缝，源源不断的罪恶之水倾泻而下，殿宇摧毁，神像陷落。幽冥神说，这是对我们心中不敬的惩罚……”大祭司说完，张开手对着天空，嘴里叽哩哇啦说了些什么，又双手叠在胸前，低头行礼。

冥章跟在身后，微微低头，静静聆听者大祭司的祈祷。

魏瑶和白藏对视一眼，神色有些尴尬。

“天降洪水，你信么？”魏瑶走在路上，脚踩在树枝上，发出咔咔的脆响。

“我可是无神论者……如果天神真能降下惩罚，为什么铜矿里的女人和孩子，还要朝廷去救？”白藏翻了个白眼。

“我相信……”魏瑶想起系统和位面，“我相信有神明，在背后操纵着一切。”

“不过，他们想要达成目的，也必须依靠现实的规则。”

没有凭空发生的一切，神明的旨意，需要现实中的人事物来配合。她抬手指着阎罗殿外的大片山林道，“有没有可能，洪水是从大殿上方的山洞中，冲下来的？”

白藏一愣，目光落在大殿后方偏西北的山脉上，顿时眼前一亮，“还真有可能……”

他指着那处不知名的山道，“这些年岷山周围的铜矿被挖，陈蒲为了节省人力，几乎挖通了整个山道。岷山的地势比月谷高一些，雨水沿着矿洞倾泻而下，确实会增加一倍的水量……”

“一倍不够……”魏瑶摇摇头，“大祭司的意思是，阎罗殿会被损毁……”

“这里地势低洼，不是天降大雨导致的洪水，还能是什么？”白藏问道。

“大河泛滥，海水倒灌……”魏瑶想着神话，道。

“怎么可能，永州整个境内都没有大江大河，河水泛滥导致的洪灾，根本不可能……”白藏好歹背过全国山脉及江河走势的地图，那些枯水期还能保持一定水量的大河，在永州境内根本没有。就算有几条小河要在雨季扑腾，也只会淹淹周边的几个小县，根本进不到岷山。

“可西北那里……”魏瑶还要说话，白藏摆摆手，“我看这大祭司的预言未必是真的，阎罗殿的设计，足够应付半尺高的降水量，比朝廷正殿的排水还要厉害。依我看，这次你跟那阎罗君主，是没的谈了……”

夜半子时，夜里的冷风吹得他直打哆嗦，白藏迷迷糊糊醒过来，发现自己正吊在几百米高的丛林上方，头顶雕兄的翅膀不断拍打，发出“嚯嚯”的声响。

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从上方探下来，魏瑶笑眯眯地打了个招呼，“醒啦！”

“啊……”白藏看着身下无尽的黑暗山林，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