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九回

白森远虑 留证明一据乾坤

雪吟近忧 失亲情再闯江山

一个周日的下午，叶亚男在病重期间向吕艳艳详细讲了白雪吟的身世和她创建顾家大院桑蚕厂的过程，使吕艳艳了解了真实情况。尽管她退出了纷争，但她没有勇气向雪吟姐承认错误，加上她还要日夜护理妈妈。

不过，吕艳艳常安慰和劝告白雪吟放宽心。

自从白雪莲、白雪峰起诉后，李莉、彭婕就住在白雪吟家。李莉安慰白雪吟说：“雪吟姐，你放心，这蓉阳上上下下谁不知道这顾家大院桑蚕厂是你跑贷款一手操持起来的，那白大叔当初都穷得叮当响，哪有钱投资啊？再说那白雪莲、白雪峰根本就不正经干事，成天坐享其成地拿着你给他们的工资鬼混，那雪锋成天嗜赌在麻将桌上，输赢都在上千元；雪莲呢，爱财如命，她那国文革也是个不务正业的，听说半年多音讯皆无，走前把房子都卖了。”

白雪吟叹了口气说：“问题就是雪莲、雪峰不争气，不好好求业上进，本来安排他们在厂子里各把一摊，可他们倒好，带头破坏厂里的规章制度。不是上班迟到就是在上班时间带头打牌下棋，而且屡教不改，所以只好让他们下岗，把他们养起来。可是这越养是心越大、越贪。如果他们都是敬业的人，我可以让他们管理呀。这人哪，真是变化得让人不可思议。”

白雪吟知道叶亚男有病住院后，她不让吕艳艳动已经给叶亚男存下的那笔养老金，而是立刻给财务科长打电话，告知明天一上班准备好一张五万元的现金支票待用。

第二天上午，白雪吟和彭婕一起坐着原蓉阳丝绸厂吕明修常坐的那辆小轿车直到县中医院。

吕艳艳见白雪吟来了，非常激动，觉得一下子有了主心骨，她像犯了错误的小学生一样低垂着头说了声：

“姐姐，我以前对不起你！”

叶亚男见了白雪吟，一把拉住她的手，抹着眼泪说：“雪吟，妈妈对不住你。我是看着你千辛万苦地经营起顾家大院桑蚕厂的，这白家的兄妹们不该见利忘义地来和你争啊，你对他们已经不薄了。”说着，叶亚男看了一眼身边的吕艳艳“艳艳，还不快给你雪吟姐赔不是！”

这时，白雪峰进来了，他接上叶亚男的话茬说：“赔什么不是，她本来就是靠我们白家的家产起家的，连她白雪吟都是我们白家养大的，她欠白家的太多了！”

叶亚男气得指着白雪峰骂道：“你这是不让你妈妈在九泉之下安息呀！”

白雪吟根本不去理会白雪峰的态度，她劝慰着叶亚男不必为此事操心，要她安心地治病。她转身问吕艳艳：

“医生是不是说要转院治疗啊？”

吕艳艳点点头。

白雪吟说：“那还等什么，还不赶快办转院手续，定下来转到哪个医院了吗？”

白雪峰答话：“要转只能转省城医院，可这钱谁拿呀？老太太不是有一笔养老金吗？”说着，他俯下身去，“妈妈，存折给我，我去办理转院手续。”

白雪吟对彭婕说：“彭姐，先用那五万元治疗，不够由我的账上出。麻烦你找熟悉的医生给叶阿姨写个建议转院的病情报告，让医院签上意见。将来报销方便些。”接着她又交待白雪峰和吕艳艳，马上就办转院手续，上省城医院。安排完了，白雪吟背起叶亚男，要把她送上停在医院门口的小轿车上去。她边走边安慰着叶亚男说“叶妈妈，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全力为你治病，不用担心钱的事，咱们厂的职工都有医疗保险，你也不用为我的事想的太多。”

叶亚男还是那样一直抹着眼泪：“雪吟，这太难为你了！”

“没事的，叶妈妈。”已经到了车跟前。

开车的司机急忙打开车门，嘴里说道 ：“唉，董事长，你招呼一声我来背，这怎么让你——”

这时白雪吟才发现吕刚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在了车里，他看到叶亚男吃力地往车里边挪，别说帮着搀扶了，就连正眼看都不看一下。

彭婕和吕艳艳办完了转院手续出来了，吕艳艳气愤地问吕刚：“你坐这里干什么？”

吕刚吸着烟，冷笑着说：“我去省城送奶奶治病啊，怎么的？不行啊？”

吕艳艳说：“不用你送，奶奶都病这么长时间了，连你人影都见不着，这不缺你送。”

白雪吟安排彭婕坐在司机旁边，让雪峰留下，自己和艳艳一起护送叶亚男去省城，吕艳艳钻进车里坐在叶亚男的左边，白雪吟打开车后排的右门，严肃的对吕刚说：“你下去！”

吕刚头一扭说 ：“我送奶奶，凭什么让我下去！”

白雪吟上前招呼司机道：“你去把他请下来。”

司机二话不说，到车后排一把将吕刚拖下了车，扔出老远。那吕刚从地上爬起来大叫：“白雪吟，你他妈的不得好死，我跟你没完，要你不得安宁！”

白雪吟钻进轿车，司机关好车门，车子开动了。

一路上，白雪吟几乎没有讲话，吕艳艳知道雪吟姐姐是在为盼盼和吕刚的事伤心。

中午到了省城医院。经院方会诊后告知，现在对叶亚男唯一的治疗办法就是每隔一段时间进行一次血液透析来维持生命，如果经济条件允许的话，可以等待有合适的机会换肾。

吕艳艳着急了，她问大夫：“那得需要多少钱呐？”

大夫回答；“这就很难说了，要看透析的时间有多长，按两周做一次透析，一个月在一万元左右。要是能有合适的肾换，那得需要近三十万元人民币。”

吕艳艳倒吸了一口冷气。

白雪吟接过大夫的话：“大夫，病人既然送到你们这里来了，一切就拜托了，你们尽管用最好的治疗方案和药物，经济问题我们会负责的。”说完，白雪吟又拿出两万元现金交给了吕艳艳，又安排彭婕领着吕艳艳去办住院交费手续。一切都安排妥当了，白雪吟松了口气。她想起来，应该给顾家大院桑蚕厂打了个电话，告诉厂里她明天回去，再询问厂子里有没有什么急事。办公室秘书小王告知，接到法院的传票，白家姊弟起诉顾家大院桑蚕厂财产纠纷案将在半月后开庭审理。办公室已将传票和起诉状副本送到正义律师事务所的主办律师手上，让他们做开庭答辩准备工作。挂完电话，白雪吟又去了叶亚男的病房，和她聊了会儿，彭婕和吕艳艳办完住院、交费手续也回来了。白雪吟看看手表还不到五点钟，她交待吕艳艳留下好好照顾叶亚男，她和彭婕要去找住宿的地方。叶亚男恋恋不舍地与雪吟告别，白雪吟说：

“艳艳，法院已经下了传票了，我还要回去应付这场官司啊，你要好好护理妈妈。看起来，妈妈的病要彻底治愈就只有换肾了。如果没有肾源，那我们就都得做好准备呀！为了挽救妈妈，我们应该做最后的努力。”

白雪吟和彭婕出了省城医院的大门，白雪吟告诉彭婕官司半个月后就要开庭了。

彭婕有些紧张地问白雪吟：“你有把握胜诉吗？”

“我不知道 。”白雪吟的口气有些沮丧：“这场官司嘛，对我来说，经济是形式，亲情是实质啊！不管是谁胜谁输，其结果都是输亲情的！”

彭婕也被白雪吟这种突然而至的失落所感染，她叹道：“这老天爷真不公啊，你白雪吟是一个有血有肉、而且特别重亲情的人，可是在这方面你只有付出却无回报。你一来到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得到亲生父母的亲情 ，年轻时又没有得到夫妻亲情，对孩子的亲情是你最后的期盼，可是被你衔在嘴里捧在手里养大的盼盼对你的亲情又怎样呢？至少她现在对你是不亲不爱的，她只是需要你，说白了是需要你的钱……”

省军区医院老干部病房前的廊檐下，高阳书记正在与一位病友下象棋，看样子是棋局战事不妙，高老将军全神贯注地盯在棋盘上，全然没有在意白雪吟和彭婕的到来。彭婕刚要开口叫老书记，白雪吟用眼神制止了她，于是她二人就静静地站立在高阳书记的身后，当起了观战派。

棋盘上，双方的存子虽然都已不多，但白雪吟看出了老书记是处在弱势了，他现在挪动每一步都将决定生死存亡。白雪吟心想，这老爷子今天可算是遇上对手了。看样子高阳伯伯一时还找不到出路，而对方似乎觉察到了高伯伯还未找到解困的办法，便得意地催促他出招。高阳的额头上沁着汗。白雪吟这时已经有了帮高阳伯伯起死回生的绝招，她大胆地舍弃一子，一步丢车保帅，致使对方只好认和棋！高阳一声高呼“好棋！”他再回头一看，是白雪吟和彭婕：

“你们什么时候从天而降啊！”高阳站起来笑呵呵的拉着白雪吟和彭婕的手问。

白雪吟笑着说：“我们已经在你身后观战半天了，旁观者清嘛，才能助您一臂之力。”

“助得好，助得好哇！要不然我这个常胜将军今天就成了他的手下败将了。”高阳指着他的棋友笑着说。接着高阳又向那位棋友介绍说“这两位女士都是我的女儿。今天我就不陪你了，改日我们再较量吧。”

那位棋友兼病友愣愣的看着白雪吟和彭婕：“前天走的文文不是你的女儿吗？从哪又来这么好的两个女儿呢？”

高阳笑着说：“女儿还会有假吗？”又对白雪吟和彭婕说“走，到老爸病房去。”

进了病房，高阳书记忙着要给白雪吟和彭婕沏茶，彭婕忙接过来并让高阳书记坐下。

白雪吟问高阳书记：“高伯伯，文文妹妹回来了？”

高阳脸上露出幸福和满足：“回来了，在都城工作了。也算回来报效祖国吧！”

彭婕关切的问：“高伯伯，身体还好吧？”

高阳笑着说：“咳，我这也是年岁大了，不死不活的，是在浪费人民的钱财呀！”

彭婕紧忙说：“唉呀，高伯伯，您可千万别这么说，您是我们蓉阳人民的大功臣，是人民的大功臣，这老百姓哪能吃水忘了挖井的人啦，大家都在惦记着您，盼您早日再回到蓉阳呢！”

白雪吟也说：“可不是呢！”

高阳乐呵呵地说：“就叫我爸爸吧，我收下你们这两个女儿了！我也想蓉阳的山山水水呀，总琢磨着有那么一天哪，这把老骨头还得扔回到那小山城去呢！”说着，高阳把话题一转，问白雪吟道“怎么样？事业还顺利吧，我听说你把蓉阳丝绸厂给兼并了？”他挥舞着手臂说“大手笔，好气派！这样你就可以形成植桑、养蚕、缫丝、织绸的系统产业链了。然后把它做大做强，将来呀，要成为国际市场上的强手。”高阳忽然收敛了赞叹的笑容“是不是遇到点麻烦哪？小事一桩吗！”

白雪吟点点头，暗想，高伯伯是时刻关注着蓉阳、关注着自己的事业啊！她把兼并后的企业发展和经营情况一一向高阳书记做了汇报后，和高阳伯伯谈起了白家兄妹要与她打官司分财产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