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年轻的后生暂时还没有合适的。兰子也心里想着红娘的红绳能牵到谁?
同时她还不时被婶婶们姐妹们打趣:“兰子长这么好看,不知被哪家的小伙有福娶到。”
这个时候,穿着破旧的、打着补丁大褂的兰子就会挥舞着健壮的粉拳,追打着朝夕相处的姐妹们。欢乐的笑声传遍了整个沙滩。
岸边简陋的茅草屋,简单的苞米面饼子或咸菜,就是这些还不一定吃得上,这些普通的中国人顽强地生活着,却随波逐流……
他们还不知道世界的变化,男人们偶尔喝口白酒,说着外面听来的消息,骂着当官的无能,赞赏着义和团的英勇,惋惜着北洋水师。
担心自己的前途未来。最后在朦胧中昏昏睡去。
这年的冬天格外地冷。呼啸的北风呼呼地刮着,通往外面的道路被厚厚的积雪覆盖着。
海是不能出了,男人们把小小的渔船绑好,艰难地从外面砍些树枝烧柴,女的整块塑料布把窗户订严。抵御寒风的侵袭。
普通百姓的艰难,似乎预示着国家的危难也到来了。
大部分的人猫起来,不出门。因为吃的东西太少了,兰子总还想出去碰碰运气弄点吃的。
老两口拗不过她,走了十几里来到一片树林里,希望碰到兔子或野鸡之类的,再不济捡点蘑菇,松子。
运气总算不错,划拉了一些能吃的东西,也收拾了一些榛子之类的。虽然少,但也足够三个人兴高采烈地往回走。兴奋得似乎寒冷也已经离去。
临近村口,一个不高,但很结实的人来回寻摸着,很着急的样子。狗皮帽子、大棉袄,背着的包很大,也很讲究。
“喂,你找谁?”兰子一向很泼辣,毫不畏惧。
眼前的人转过身来,只露出两只眼,骨碌碌乱转。其余捂得严严实实的。
见有人询问:“我的一个亲戚据说在这一带,我找不到了,转到了这里。”
“叫什么?”
“章余,山东高密的。”
“没你说的这个人,你走吧。”
“太累了,到你家里喘口气行吗?给口水喝。”
“好吧。”三个人对看了一眼,点头同意了。
屋里,老两口赶紧生了火,屋里温度上来了,来人终于露出庐山真面目。
他个子不高、脸比较白净、是个年轻、结实的男子。
眼睛很灵活,很深邃、仿佛见过很多世面;也很健谈,说是自己叫章旭,在日本的厂子上工,只是口音有点怪,不像是当地的。
几句话便赢得兰子一家的好感,他也对兰子产生了兴趣,兰子也感受到了一个从没有过的情感。看了一下屋子,聊了一会儿,来人从包里拿出一包冻得冰冷的煎饼递给兰子:“叔,婶,喏,咱山东的煎饼,卷点大葱蘸大酱。”
一家人看到了吃食,满囤老两口眯缝着眼陶醉了一般。
兰子想想自己半天都没有找到这么多好吃的,没憋住,笑出了猪叫声(现在常说的话),惹得年轻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是能吃饱肚子的人久久期待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