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夜深无人,风止夜进入地门后并没有将门阖上,余凉心中暗喜与奇怪交杂,却还是催动内力极力隐去气息后,悄然跟入了地下室。
地下室早有人等候多时,见到风止夜走来,立刻上前俯身低首,拱手呈上一本薄册:“楼主。”
风止夜沉默不语,接过他递来的册子,翻阅着。
余凉记起了这声音就是白日在风止夜房门等待的断月楼人,听他又道:“一年前蜕骨渊的试炼名单便记在此册,最终胜出者为庄河村的一名孤儿,未有全名,平常都唤他阿杨,已调去疏星院习武了。”
皙如美玉的指腹捻起录册纸张,翻了一页又一页,风止夜不理会部下口中所介绍的“阿杨”,墨眉下的视线紧盯着录册,最后停在了末尾一页的“青棠镇 朱三七”处。
六个黑字,记录了人名与来处,却被一道刺目的朱笔划去。
风止夜面上波澜不惊,他合上本子:“这个月的蜕骨渊,为何无人胜出?”
部下垂眉:“原是有的,但拖了一身的伤出来,最后没能撑住。”
没撑住?莫非是死了的意思?
余凉身藏转角处,听到此话生起了半分疑惑,或许是短暂的放松露了气息,风止夜往余凉躲藏的方向看了一眼,却不做声,对部下挥手示意,让他从另一个方向退了出去。
此刻,不知构造的地下室寂若死灰,只余下风止夜和余凉两人,距离仅一个转角。
“不必再藏了。”风止夜蓦然道。
他的声音轻得仿若山涧一小道清泉,不似刻意大喊诈她,又听不出喜怒,余凉身形未动,不敢贸然现身。
风止夜:“你真觉得我察觉不到吗?余凉。”
听他直接念起了自己的名字,余凉顿感挫败,突破断月十重的风止夜于功力上更加碾压自己,搜齐秘宝夺取《天命秘谱》之事变得迫在眉睫,若无这等武艺傍身,在他身边“共事”便真是如履薄冰,一个不慎就容易葬送生命。
一袭绯衣的余凉出现在通道转角处,与数步之遥的风止夜相立对望,两人就像站在高桥两头,桥下是万丈深渊,无人愿意先行一步。
余凉回想一路上的疑点,试探道:“你故意诱我出来?”
在地下室盏盏烛火的辉映下,风止夜本皎若清月的颜容好似覆上一层薄纱,若隐若现,叫人看不清情绪。
他幽幽看着余凉,良久,终于启唇:“谈不上故意,只是觉得你会出来,顺手给你留了门。”
余凉笑得勉强,“你倒真是懂我……”
钓鱼执法是吧。余凉腹诽。
见她阴阳怪气,风止夜也笑了笑,嘴角浮现孤寂的自嘲之色,又有几分尽在掌控的得意:“不然对我避之若浼的你,怎会突然想要留下?一个能在太初年试豁出命去拼的人,会怕累?”
他低笑几声:“说吧,你留下来到底有何图谋?”
余凉心乱如麻,这实话可怎么说?难道说留下来是为了和万山里应外合搞你风止夜?
她还不想死那么快,尽管她的目的不是真要配合万山行事。
余凉再次头脑风暴,突然想到了之前青棠镇上遇到的那几个小乞丐。
她抬眸相视,脆声道:“我想知道,三七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