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凉默念。警铃消失,她话音再起:“不如……你去关中一趟。”
见连晚亭面露疑惑,余凉移开目光,不敢让他察觉出自己的不对劲,她往前走了几步,与他错身而过。
“你应该记得,于蝉与我说过东洲镖局之案,乃是有人向断月楼下的单子,”她看着洞外崖下的云层涌动,继续道,“于蝉已死,风止夜行踪不定,且武力远在你我之上。如果说还能有谁清楚这买凶之人的来历,我想,就只剩断月楼坐守关中的右使,万山。”
万山掌管断月楼内务,一切机要秘件皆经他手。买杀东洲镖局满门性命此等大案,必是重金之求,断月楼不可能不存档入库。
既然余凉无法与他直说,那便换个方法。
“万山?”连晚亭重复道。
“对,”余凉仍背对着他,“师祖此番让我以游学的名义下山探察断月楼总舵之所。此事我大师兄已干了几年,仍无头绪,惟得万山所掌分舵在关中这一信息还算有用。万山既守关中,总舵便不会在那。”
此话倒是不作假了。宿齐让她以这样的由头为名下山远游,好遮掩她的求宝之实。
连晚亭的视线落到她背上的镇狱剑,“所以太初师祖让我用镇狱相换,是想让你挟剑诱敌,既找不到总舵,便引风止夜自己来寻?”
啊???
大哥你也太会瞎解读了吧。
余凉心虚地摸摸鼻子,这送到眼前的借口,也不好否认啊。
连晚亭看不见余凉此刻的表情,只听她回道:“是!镇狱一出,风止夜定会派人关注我的行踪,如此牵制了总舵的人力,你前往关中寻万山,就没有了后顾之忧。”
尽管连晚亭未对万山一事表态,但余凉话里话外,仍在竭力劝他远赴关中。
只有将他调离悟禅山庄,她才有把握在后面寻得斩破玄钟的机会。
山风吹乱了余凉额间的头发,她没有理会,任由缕缕发丝覆面,遮盖脸上微妙的神情。
……
年试后五日,宾客已尽数离去,悟禅山庄一行人亦早早拜别。
余凉推开殿门,又回身阖上,刚亮堂了一瞬的殿内重回沉寂,熏燃着的降真香缓缓飘至,她吸了吸鼻子,朝在殿中打坐的邱识走去。
“你师祖让你下山游学?”待余凉走近,邱识睁开双目,轻声问道。
他半白须眉下是已有了岁月痕迹的褶皱,此刻眉头微紧,更显纹路。
余凉不知道他此刻的忧色是何意,嘴上赶紧应答着,却隐去了寻找秘宝一事,只说名义上的游学。
偌大的殿内只有两人,余凉的话刚落,她就听到邱识那几不可闻的轻叹。等她再抬头想说什么时,邱识脸上的半分忧色都已不见,又端得一副严肃正经。
“如此,”邱识冷不丁道,“你坐下。用我太初内功,凝气沉于关元。”
余凉岂敢质疑,只能依言照做。她盘腿而坐,将体内的气劲,推下了三阴任脉之会的关元穴。
“凝虚为实,需摒弃杂念,将神思完全注于这股力上。你之所念,便是它之所感。”邱识又道。
听得此话,余凉闭上双眸,不断催动气劲在关元汇聚,直到自己全然投入后,才猛然发现这股劲道竟像在体内产生了知觉一般,腹内的温暖与余凉的感知进行了连通。
耳旁再次传来邱识的声音:“记住此时你对它掌控的关键处,然后,卸去凝结之力,任它通达四肢百脉。”
待余凉照做后,邱识起身走近,屈掌逼于余凉天灵盖之上,咫尺之遥。
邱识问:“感觉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