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想起什么,红肿的眼睛泛起酸楚,忍不住又落了泪。
李元柔这一觉睡得沉,在午时才用了早膳,想起昨夜在青竹园翻箱倒柜将那屋里萧洛白的东西倒腾的乱七八糟,她不禁想着过去收拾一下。
她又独自去了青竹园,在院子里驻足片刻,看着那寝屋的门框出神。
她仿佛又看到了萧洛白忍着背上被杖责的伤痛扶着门框翘首以盼,等自己从贺霖那里回来见他的焦急样子。
李元柔唇边勾起一个浅笑,她眨了眨眼睛,门开着,那里并没有人。
她落寞地进屋,将桂花酿归位摆好,被她翻出来的青衫也细细叠好,放回原处。
无意间忽然瞥到一抹红,她记得这公主府的红衣都被萧洛白或销毁或丢弃了。
她好奇地拨开上面的青衫,将那红衣慢慢抽出来一点,因吃惊,瞳孔逐渐放大。
她手上动作加快,又拽了两下,面色有些激动,她干脆将盖在红衣上的几件青衫全部拿起丢至一边,瑰丽的大红映了满眼。
凤冠霞帔,皆由上等丝绸和珠宝制作而成,华美绝伦,流光溢彩。
她忽然想起青风大丫成婚那日她好像是对他说过那么一句:“大丫的喜服可美了,还有凤冠呢可华丽了,可惜我都没穿过喜服就变成这劳什子公主了。”
她低垂着眼眸,双肩轻轻震颤,不断有水珠砸到地上。
这就是他要带去山阳城的行囊吗,几件青衫和一套凤冠霞帔。
所以当初问他要带什么东西,他神秘兮兮地说收拾好放在青竹园了。
李元柔胡乱抹了一把泪,摸出华丽喜服下的一包纸袋,打开纸袋上放着的红色折叠信笺,熟悉的清隽字体映入眼帘:
喜今日赤绳系定,珠联璧合。
卜他年白头永偕,桂馥兰馨。
此证。
缔结人:萧洛白
缔结人:
下面留出的位置,显然是要她亲手写上自己的名字。
她执着信笺的手颤抖着,眸中不断泛起浓浓水雾,伴随着无法抑制的抽泣声,泪如断线珍珠滚落,经过她苍白的面颊,重重滴在那海誓山盟的信笺上。
李元柔赶忙将那信笺上的泪擦掉,将信笺小心翼翼折叠好,十分珍爱的放到凤冠霞帔上。
她又狠抹了一把泪,打开那个鼓鼓囊囊的纸袋,里面是一卷一卷的大额银票,还有地契,房契,铺子的转让契约等等,包括京郊的温泉山庄和京中他从前那个大宅子,都过在了她的名下。
他这是早就算好了吗,算到他自己可能会出事,所以安排好了他不在后的一切事务,将财产都留给了她,还让贺霖每个月来送银子,怕她没钱花……
无法言说的情愫伴着悲恸,如浪潮拍岸汹涌而来,冲破李元柔努力隐忍的防线,她再也抑制不住,崩溃大哭,哭声在偌大的公主府飘荡。
院墙外的夜四轻叹口气,真是个爱哭鬼,每次来都听见她哭,这一点真是不随我们王爷,我们王爷从不落泪。
夜四无奈地摇摇头,飞身而起回去禀报。
李元柔哭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她将银票房契都塞回纸袋里,眼尾余光不经意间瞥见纸袋背面似乎有字,她将纸袋翻过面来,看到上面熟悉的小字:吾妻元柔,生辰吉乐。
好不容易忍住的泪又涌了出来,在她脸上肆无忌惮的流淌。
原来,这是给她的生辰礼物,这是萧洛白在上京城的全部身家,都给了她,做她的生辰礼物……
她甚至能想到,若是萧洛白还在,生辰那日他拿出这些东西给她,而她见到这些银票地契定然雀跃欣喜,萧洛白当时定然会一脸愉悦笑意满满看她,她会扑到他怀里使劲儿夸他,而他则会笑得比她还开心。
李元柔想到此处,不禁放声大哭,哭声悲痛而凄楚。
她是喜欢钱,可是相比这些银钱,她更想要他啊……
李元柔抱着那轻飘飘却又重于泰山般的纸袋,跌坐在冰冷的地面,仰着头嚎啕,像个回不去家的孩子一样伤心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