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陈顾回。当瞧见其他人皆已离去,他那清冷高贵的面容瞬间如冰雪消融,转而化为一副略带无奈的模样,轻轻蹙起眉头,说道:“君缘哥哥,你今日在教场上的表现,着实太过亮眼。依我之见,你不应仅是这场比赛的头名,而应是所有人的师傅才对。”
司马君缘闻听太子之言,目光中流露出一丝讶异。他再次见识到太子变脸之迅速,虽说此前已与太子有过会面领教,却仍一时难以适应太子在人前的清冷高贵与私下独处时的这般率真模样。此刻的他,犹如木雕泥塑般呆立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太子陈顾回见他这般怔愣,嘴角微微上扬,接着说道:“君缘哥哥,你可知我为何唤你来?”
司马君缘这才如梦初醒,连忙拱手,恭谨地回道:“回殿下的话,臣以为太子殿下发现了今日李芊芊之所作所为,乃是行偷窃之事,所以把我叫来。”司马君缘嘴上这般说着,可心底却如一团乱麻。他满心皆是疑问,不知太子缘何将他叫来商讨。毕竟,他与太子仅见过一次,算不得太子心腹。故而为何喊他过来一同商量谋划?他与那李芊芊更是毫无瓜葛,全然不识。若是喊他来问话,他亦不知内情。正在他满心狐疑之时,太子陈顾回说道:“上次我不是已经说了吗?你叫我不回也好,顾也好,回也好,怎的君缘哥哥还是称呼我为太子呢?或者是殿下呢?”
司马君缘上次已就这个话题与太子纠结许久,此时亦不想再推诿,于是他挺直脊梁,恭恭敬敬地说道:“请顾回殿下明示。”
太子陈顾回听了,不禁哈哈大笑,那清脆的笑声在这寂静的宫殿中回荡:“这顾回就顾回,这殿下就殿下,顾回殿下是什么东西?”于是,太子陈顾回耍起了小孩子脾气,任性地说道:“今日你不叫我顾回,那咱们便在此处站着,不说正事了。”
司马君缘只当这 12 岁的太子小孩心性,无奈之下,只好妥协,说道:“请顾回明示。”
听到这,太子陈顾回这才心满意足,嘴角的弧度愈发明显。他那明亮的双眸闪烁着灵动的光芒,继续说道:“礼部侍郎乃皇叔的人,我不想打草惊蛇,打算先佯装与他交好。君缘哥哥,我对这其中之事尚有诸多不解,还望你能为我解惑。”说着,陈顾回收敛了笑容,装出一副懦弱愚笨的模样,眼神中充满了迷茫与期待,虚心请教起司马君缘。
司马君缘心中又是一阵疑惑,犹如层层迷雾笼罩。这太子自从初次见面起,行事便从不按常理出牌。这太子口中的皇叔便是祁阳王。祁阳王乃是当今皇上之弟,其母乃先皇的正宫嫡妻。当年九子夺嫡之时,祁阳王尚幼,仅有七岁,幸而在那场血雨腥风的争斗中存活下来。但先皇极其宠爱这个幼子,驾崩前为这幼子封了祁阳王的王位,封地还在江南富庶之地,并且安排祁阳王与其母亲家族势力前往江南封地驻守。
陈宣光帝于九子夺嫡中胜出,为堵天下人之口,对其封地赏赐甚是宽容。然而随着岁月流逝,祁阳王早已非当年的幼童,如今已近而立之年,正值青壮之时,且暗中饲养私兵。来之前,父亲便曾面色凝重地告知司马君缘,祁阳王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日后很可能会有一战。此乃众人心中之事,从不在台面上提及。何况司马君缘与太子仅见过一面,太子为何如此信任于他?竟将自己对当朝局势的所思所想径直告知?这莫非又是一番敲打试探?
司马君缘深知,自己深受父亲教诲,忠君爱国,义不容辞。故而无论太子如何想法,他皆径直将心中所想之言道出。他望向太子,目光坚定如磐石,回答道:“愿听殿下差遣。”刚说完,又恍然改口道:“愿听顾回差遣。”
太子陈顾回比起司马君缘听其差遣,更欣喜的是他终于记得只唤他顾回了。于是他从书桌之后款步走出,径直走向司马君缘,那小小的手掌直接牵起司马君缘的大手,说道:“君缘哥哥,我们俩在一起,我便什么都不惧了。”
司马君缘不经意地抽出手,郑重地行拱手礼,言辞恳切地说道:“顾回深谋远虑,能想到臣想不到的,心思如诸葛,实乃陈国之幸。”
太子陈顾回,微微仰起头,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说道:“君缘哥哥,日后私下里你叫我顾回,也莫要自称臣了,跟我说我便可以了,可好?好了,你莫说了,就这么定了。今日已晚,我便不再叨扰你了,明日宗学课堂上见吧。”
司马君缘于是行礼告辞,缓缓退出宫殿,离开皇宫。
刚出皇宫,父亲副将的儿子秦燕便疾步走了过来。秦燕现今以司马君缘小厮的身份留在其左右,实际上,司马君缘深知,父亲这副将在军中主要从事谋事之职,子承父业,这秦燕亦是个有谋划之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