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等到三天后的校场大会了。陈国历代君王都有暗卫,按理说他还是太子,不应拥有暗卫。但由于父王对这个太子的偏爱,如今太子也有了自己的暗卫。于是,他当即打了一个响指,暗卫七九现身。
他对跪在地下的暗卫七九说道:“你去打听一下,司马家的公子司马君缘如今到了何处?”暗卫七九领命而去。两个时辰之后,暗卫七九带回了消息。原来,司马君缘已于昨日抵达京城,此刻正住在城墙外的旅店。
太子陈顾回听了这话,微微一笑,说道:“那我们明日去会一会他。”随即立刻叫来当时还是小太监的西元,准备明日一早出宫去见司马君缘。
小太监西元面露犹豫之色,说道:“太子殿下,奴才本应无条件听从您的命令。只是这司马家公子司马君缘到了皇城却不入宫拜见圣上,自己住在城墙外的旅店,如今太子您却要亲自去见他,奴才实在担心会有危险呐。”
太子陈顾回神色从容,不紧不慢地说道:“他到达京城却未赶忙回复皇命,确是故意为之。你所言并非没有道理。但他对皇家并无异心,这点大可放心。他是想等到两日之后的校场比赛大会再现身。这场一年一度的陈国盛会,还会有海内外其他国家的贵族皇室参加。他就是想在那天告知所有人,司马家和陈国皇室关系紧密,司马家的长子嫡孙司马君缘已到达陈国都城京都,成为太子的伴读,让那些蠢蠢欲动的叛国之贼打消觊觎陈国的心思。”
西元听了这话,连忙跪地,诚惶诚恐地说道:“太子英明,奴才愚笨,未能想到这些。”
陈顾回又何尝不知西元的心思,即便如自己所说,他也不应提前去见司马君缘。但是,五十一年的思念,让他甚至想今夜就去见司马君缘。可是,他又怕吓到十四岁的司马君缘,只好徐徐图之。
陈顾回在床上辗转反侧,根本无法入睡。于是多次问西元现在是什么时辰?直到第四次,西元回复:“殿下,现在是寅时。”陈顾回立刻起身让西元帮自己洗漱穿戴。收拾整齐后,换了三套衣服才满意。他仔细回忆上一世司马俊源是否夸赞过他某套衣服或者某个颜色。冥思苦想,好像有一次在学堂,他身着一米金色常服,下面有江山纹绣,还有镂空金腰带。然后司马君缘不小心把墨汁溅到了他的衣服上,说了一句:“殿下这么好的衣服被臣损毁了,请殿下恕罪。”所以陈顾回想到这里,立刻开始找有没有米金色的衣服,让西元帮忙找。西元立刻按照太子的描述,找了一套差不多的。只是腰带那里没有金色镂空,而是纯金玉镶嵌的。陈顾回看了看,叹了口气说:“也罢,就这套吧。”
太子一行到达旅店时,外面太阳还没有完全升起,天刚蒙蒙亮。太子陈顾回刚想下马车,又把脚收了回来。问西元:“你说要是司马君缘问我们这么早来找他是为什么,孤该如何回答?”西元听了这话,犹如遭受晴天霹雳。虽然太子才十二岁,但平常做事稳重老成,风度翩翩,所以西元一直认为太子深谋远虑,此行必有深意。听了太子的问话,西元忍不住不顾自己奴才的身份,问了一句:“殿下为何如此之早来见司马公子呢?”太子陈顾回轻飘飘地回答了一句:“孤就是想看看他。”听了太子的回答,西元更是震惊。若不是从小跟在太子身边,片刻不离,他都要怀疑眼前的太子是不是别人假冒的。但作为一个专业的随从太监,他还是得为太子想办法。回答太子说:“不如殿下就说早就听闻司马公子博学多闻、武艺高强,所以特意来拜访?”陈顾回听了点点头,虽然这个借口很牵强,但也只能先这样了。他刚想走进旅店,西元又忍不住上前两步,小心翼翼地说道:“太子殿下,我们现在进去,司马公子可能还未起身。”太子陈顾回恍然,说道:“是啊,如果他还未起身怎么办?”想了想,上一世他认识的司马君缘此时应该已经起身练习红缨长枪了。就算他今天未起床,自己在马车里也等不及了,想去旅店的院子里等着。于是他立刻进入旅店,西元很识趣地去和旅店老板交涉。
陈顾回走到旅店后面,还未走近就听到长枪挥舞的声音,走近一看,只见一位身姿挺拔的少年,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嘴唇微薄,面色如玉,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英气。他手持长枪,身着青色长衫,衫上绣着几缕翠竹,更显其清雅之态。此刻他正专注地耍枪,动作行云流水,刚柔并济。那长枪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时而如蛟龙出海,威猛无比;时而如灵蛇吐信,轻盈灵活。
陈顾回还未走近,少年便感觉到有人过来,停下耍枪,直接跪地磕了三个头,并说道:“臣司马君缘拜见太子殿下。”陈顾回赶忙扶起司马君缘,问道:“你怎知我是太子?”司马君缘没有意识到陈顾回在他面前没有自称“孤”而是自称“我”,只说道:“金色乃皇家之人的服饰。如今皇族中,这个年纪又有如此气质还能穿金色的,唯有太子一人。”陈顾回听了司马君缘的话,没听进去几分,因为他的眼里心里此刻全是眼前的人。他痴痴地望着司马君缘,心脏跳动得愈发剧烈,仿佛要从胸口蹦出。他想着,自己盼了这么多年,终于又能如此近距离地看着他,感受他的气息。那种思念与爱慕交织的情感,在这一刻如潮水般汹涌。
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陈顾回猛然抱住了司马君缘。司马君缘震惊了。他不知道该不该推开太子。来京之前,父亲一再叮嘱他,在皇室面前必须守分寸。现在他不知道让太子抱着是不是不守分寸,推开太子是不是也不守分寸。之前他也听说太子此人风度翩翩,礼贤下士,但没想到太子会如此热情。西元在旁边也很惊讶,不知道该不该提醒太子。但根据他伺候主子的经验,此时装呆就对了。陈顾回可不管这么多。五十一年了,不,是从十二岁开始,六十二年了,他就一直想这样做。这次好不容易抱住了司马君缘,他可不想立刻放手。只要没人提醒他,他就决定绝不撒手。最后还是司马君缘咳嗽了两声,说道:“太子殿下,您是不是身体不舒服?”陈顾回看司马君缘这么说,也只好慢慢放开了。陈顾回的心还在砰砰直跳。陈顾回整理了一下情绪,说道:“你以后不用叫我太子,也不用叫我殿下。父王已经告知我,你以后就是我的伴读。既然是伴读,那我们以后以好友相称,叫我顾回可好?”司马君缘来之前父亲告诉他,太子一定会与他交好。但他着实没想到太子会如此友好,竟然让他直呼自己的名字。太子的名字,这世上除了皇帝陛下,谁敢称呼呢?司马君缘立刻回复道:“臣不敢。”太子陈顾回见他这样,就生了逗弄他的心思。问道:“那你是不愿意与我做朋友了?”司马君缘以为太子的话是在试探他是否有不忠诚之心,立刻回复道:“臣愿意与太子成为好友。能与太子为友,实乃臣之姓氏、家族之荣耀。”陈顾回立刻接着说道:“既然如此,你愿意做我的好友,你比我大,你就是兄长,我是弟弟,我叫你君缘哥哥可好?”司马君缘刚想拒绝。陈顾回完全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接着说道:“就这样吧。以后我就叫你君缘哥哥,你就叫我顾回。顾也行,回也行,你随便选。今早我还要去父皇那里。两天之后校场见。”说完转身就离开了。司马君缘皱了皱眉头,犹豫要不要将此事写信告知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