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了。”萧则叹了口气,“真是一个很好的孩子,如果阿惠还在,就好了。”
“二爷,节哀顺变,逝者已逝,活着的人还要好好活下去。”
“我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老刘,大哥死了,阿姐死了,阿惠也死了,如今,就剩我一个人。”
……
傍晚,逢秋和响响一起回到栖园。
徐清派人把萨摩耶和蓝金渐层送来了,响响一看到这两个可爱的小朋友,就晃晃悠悠地迈着小短腿扑过去。
“响响,慢一点。”逢秋走在后面温柔地叮嘱她。
响响乖巧地朝妈妈点了点自己的小脑袋瓜,弯成月牙的漂亮眼睛可可爱爱的。
晚上八点半,哄响响睡着后,逢秋披上件外套从床上坐起来,紧接着掀开被子动作轻柔地下床。
她离开卧室,沿着走廊走到三楼,萧惠的房间在三楼,自从他走后,逢秋第一次来这里。
房间里很久没有打扫了,从去年冬天开始,逢秋就不许佣人上三楼。
有一次一个新来的家政不小心上了三楼,逢秋直接朝她发了脾气,那是她第二次对佣人发脾气,第一次是对谢明安的保姆。
逢秋抿了抿唇,关上门走进去,房间里很整洁,因为长时间没有打扫,家具上都落了一层细细的灰尘。
逢秋走到窗边打开窗户,夜风缓缓吹进来,夹杂着瑟瑟凉意。
床头上放着一只黑色手表,逢秋拿起来擦了擦上面的灰尘,表已经不动了,时间停在十二点二十九分。
衣帽间也和原来一样,衣橱里全是黑色,几件白衬衫是难得的点缀。
逢秋敛了敛眉,站在衣橱前打开柜门,萧惠是一个很爱干净的人,似乎还有些强迫症。
五分钟后,逢秋从楼下拿上来一些工具,用了一个小时,把这个房间的里里外外都打扫一遍。
正是这次打扫,让逢秋有了一个意外的发现,逢秋用工具打开一个上了锁的抽屉,她找不到钥匙。
抽屉里除了一只铁盒子,其它什么都没有。
盒子不是很大,看起来是以前用来装糖的盒子,盒子外面有些地方还生锈了,表面很不平整,仿佛被砸了很多次后,强行把变形的地方掰直。
逢秋坐在地毯上,干净的指尖慢慢打开盒子。
这只小小的旧铁盒,几乎承载了萧惠的一生。里面有一张大白兔奶糖的糖纸、有他母亲临死前留下来的一只老式银簪,经历这么多年,簪子表面早已不再光亮,有一张撕碎后被粘起来的手术同意书,是当初虞勉然砸在他身上的那张伪造的流产同意书,除此之外,还有一朵非洲菊干花、一张折起来的信纸和一张逢秋的证件照。
证件照后面有一行黑色的字迹:
她在我生命中,是明天的明天。
晶莹的泪珠落在铁盒上,啪嗒啪嗒的声音,像是某种来自心灵的呼唤。
逢秋近乎颤抖地打开信纸,她立刻就看到萧惠的字迹:
秋秋,我以前读《基督山伯爵》时,对他这本书的最后一句话印象格外深刻。
等待和希望。
初读大仲马的这句话,是在失去你的一年后,我躺在病床上,愤世嫉俗、堕落不堪,甚至正在酝酿着如何放弃自己,进而离开这个糟糕、腐朽的世界。
是这句话救了我,我开始振作起来,但是没有了你,我不知道要等待什么。
我日复一日地等下去,在溃烂的生活中逐渐麻木,直到在悉尼遇见你,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等待终于有了希望。
秋秋,你看,只要不放弃,总是会有希望。
不是为了希望努力,而是努力了才有希望。
我努力活了下来,所以才会失而复得。
现在我把这句话送给你,秋秋,以后在生活中无论遇到什么困难和挫折,都不要轻易放弃自己。
我始终相信我的孩子,有面对一切的勇气,秋秋,记得爸爸的话,你要一直往前走,无论生活中发生了什么,都不要回头。
永远不要回头,无论是对人还是对事。我的孩子,你要好好爱自己。不要担心爸爸,人,生于尘土、归于尘土,爸爸是回家了,爸爸很幸福。
秋秋,我的孩子,我爱你,再见了。
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逢秋哭得泣不成声,嘴里不停地叫着爸爸。
她在这坐了一夜,也哭了一夜……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