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许贺尘颤抖的手不是在炼丹,是在修补她灵台裂痕,困住初代瑶光溃散的恶念。
她徒手扯出跳动的星核:“所以楚月剖丹,是要解封你亲手种下的恶念?”顾长洲的星辉突然化作锁链,缠住她刺向青铜棺的剑:“夫人这一剑下去,碎的可是为夫最后一魄。”
浪尖上的诛魔舰轰然炸裂,年轻修士的残肢坠入漩涡。
柳司君在血雨中看清,每块舰体碎片都刻着瑶华宫的剑纹——与顾长洲傀儡心口的疤痕如出一辙。
“难怪你说聘礼在第七根青铜柱”她突然捏碎星核,磅礴灵力震碎三百傀儡,“那柱子里封着的,是瑶华宫历代宫主的剑骨吧?”
初代瑶光的尸骸突然暴起,楚月操控着青铜剑劈开归墟。
顾长洲在剑气中化作星砂,凝成最后一卷婚书:“夫人聪慧,可惜晚了三百年。”
柳司君接住坠落的鲛绡,看清角落新添的批注——“九世聘礼尽,方知连理深”。
星砂自指缝漏向海底,在青铜棺椁上拼出北斗阵图。
“不晚。”
她将婚书缠上斩情剑残骸,剑锋刺入初代瑶光心口时,归墟的血忽然染上胭脂色,“刚好够葬了这乾坤。”
楚月在星辉中尖叫溃散,青铜棺椁化作鎏金炉坠落。
柳司君接住炉底滚出的半块星核,看清内里封存的记忆——八岁的她蹲在轮回井边,将星砂凝成的少年拖出黑暗。
初代瑶光的叹息在井底回荡:“种因得果,痴儿何苦”
星砂雪忽然停歇,顾长洲的身影在炉火中重聚。
这次没有星辉也没有傀儡,只有他掌心躺着枚烧焦的红珊瑚珠:“夫人可愿,再赌一世?”
幽谷宫的晨钟穿透血雾,纪禾的药铲插在废墟之上。
许贺尘的白发缠着半卷《璇玑剑体,在风中拼出最后谶语:“烬雪盟成日,方见白头书。”
星砂雪在鎏金炉口凝成霜时,柳司君嗅到顾长洲袖间陌生的沉水香。这香气裹着归墟海底的锈味,与记忆里那人身上沾染的丹砂气息截然不同。
“夫人这眼神,倒像是要再杀为夫一次。”顾长洲指尖星砂流转,凝成红珊瑚珠串,“三百年前在寒潭”
剑锋抵住他咽喉,柳司君忽然记起这动作与往生镜中的画面重合——初代瑶光正是这般将斩情剑刺入爱徒心口。
她右眼的青铜咒文突然灼痛,识海中浮出楚月癫狂的笑声:“好孩子,你终于还是重蹈覆辙了!”
海底传来锁链铮鸣,三百具青铜棺椁破开冰面。
每具棺盖上都刻着北斗剑痕,细看竟是柳司君不同年岁的笔迹。
最末那具棺椁半启,露出里面星砂凝成的婚服,袖口并蒂莲泛着暗红。
“这是第九世的聘礼。”顾长洲拂开棺中积雪,露出底下成对的青铜面具,“夫人可还记得,在无极楼观星台那夜.”
记忆如毒蛇噬心——三百年前上元夜,她醉酒伏在观星台栏杆,看顾长洲用星砂拼出北斗阵图。
青年广袖扫落酒盏,星辉在掌心凝成对方面具:“若有一日我换了模样,夫人可认得出?”
此刻面具内侧的刻痕刺入眼帘,竟是“楚月敬赠”四个纂字。
“难怪你总戴着玄铁面具。“剑气绞碎婚服,柳司君忽然发笑,“原是怕我认出故人的手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