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稚又问:“小家伙,这些话,你可知是何意?”
阿狗小脸一红,喃喃说道:“不知……适才闻听先生说到财呀、义啊、杀呀,我就想到这两句话,说了出来,莫是冲撞了先生?”
元稚哈哈大笑,冲阿虎说道:“适才鄙人所言,过于拘泥,而被令弟一言点破,实诚惭愧!”
阿虎心下豁然,亦笑道:“大丈夫行事,行云流水,但求问心无愧,岂能为名教所累?”
元稚说道:“说的好!方今乱世将至,大破大立,拘泥小节,有违天和。”
阿虎心中一怔,问道:“先生所言乱世将至,何以见得?”
元稚笑道:“个中缘由,日后自见。足下壮士也,如今时来运转,若不奋起,诚天予不取,自作孽也!”
阿虎问道:“恕在下愚钝,不知何时何运?”
元稚说道:“如今塞外鲜卑不服王化,秋高马肥之期,莫不南侵劫掠。听闻不久前护羌校尉皇甫规病殁,鲜卑定欺我朝痛失名将,殊意来犯。值此多事之秋,朝廷必然点兵御边,足下若能投军杀敌,博取功名,革除奴籍,光耀门楣,这难道不是寒门子弟的时运吗?”
阿虎叹道:“不瞒先生说,如今朝廷对安邑卫氏只调军资,不征兵马,在下身为部曲私兵,乃人之奴婢,身不由己,安能从军敌?”
元稚笑道:“足下勿忧。此间新任匈奴中郎将臧旻大人,鄙人有数面之缘,鄙人此行,即为赴约相会。明日同去见臧大人,鄙人自会举荐足下。”
阿虎大喜,揖首在地,感谢道:“先生大恩,没齿难忘。”
元稚扶起阿虎,笑道:“你我有缘,不需客气。”
说话到了亥时,阿虎辞别元稚,携阿狗回房,各自安歇。
次日辰时,元稚携阿虎至匈奴中郎将府衙。臧旻闻报,出府亲迎,执元稚之手,至中堂叙座,相谈甚欢。不多时,臧旻招阿虎入堂问对,见阿虎身材长大,言谈雄壮,甚是喜欢。
臧旻携元稚入后堂,旋即转出一位文士,二十五六岁,引阿虎至厢房款待。文士自称臧旻之子,名洪字子源。阿虎不卑不亢,诚实对答,臧洪亦喜之。
巳时刚过,臧洪复来,手执一尺简牍,笑道:“阿虎兄弟,家父有令,检拔你为西河义从,若有扈从者,即为队率。”
阿虎闻言,喜忧参半。臧洪又笑道:“家父另有手书一封,着你转呈贵货栈大掌柜。”
阿虎不敢怠慢,辞别臧洪,策马回卫氏货栈,面见大掌柜,略言元稚举荐投军之事,然后递上臧旻信件。大掌柜展信看过,沉吟半响,说道:“中郎将之令,某不敢不遵从,自会上书家主陈情。家主忠心体国,必会谅解此事。只是义从投军,需自备军械,然此间财物,无家主之命,某不敢擅动。某虽家薄,然有钱十金,良马一匹,赠你作从军之资。至于阿狗,某自照料,勿需挂怀。”
阿虎感激涕零,对大掌柜俯首三拜,推辞不受。大掌柜再三坚持,阿虎含泪领受。大掌柜说道:“军务要紧,你速去准备。雁门之行,某另有安排,不必挂怀。”
阿虎辞别大掌柜,招来休利、伏罗,共议义从投军之事。休利说道:“十金只能购置战马两匹,我等原有三匹马,归拢六匹马,但我等二十余人,马匹不够,怎能策马杀敌,难道去做火头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