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挪亚关掉闹钟,刚从床上起来,就注意到自己的床头柜上摆放着一封信,信下压着一个盒子。
夜闯他人私宅,这可算不上是绅士所为。
阳光照耀在金色的信封上,散发着耀眼夺目的光辉。
晃的挪亚眼睛疼。
他转身去洗了把脸和手,随后才拿着把拆信刀折回来,他没多想,首先打开信封。
挪亚认真阅览了一遍信件,得到两个消息。
科格尔在昨夜离开红灯街,回到了位于桑卡塔地区的自己的私宅。
太好了,他们终于不用再去红灯街调查了。
挪亚真情实意的开心了一下。
但他们得去桑塔卡家族眼皮子底下,一个更危险的地方跟踪。
人生总是充满挑战。
自从加入末路团队,日子真是过的一天比一天刺激了。
挪亚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学院派,他前半生虽然活的很艰难辛苦,可这也让他拥有了一个强壮的身躯。
他26年的时光浓缩下来,远远没有来到拉撒路后这几天离谱。
挪亚抛开思绪,继续往下看。
在信的末尾,伊莱让他想办法把脸上的疤遮住,并贴心的赠上一盒化妆品。
“……”
这很难评。
挪亚打开那个盒子看了一眼,沉默几秒后,勤学好问的他试图分辨哪个是用在哪里的。
几分钟后,挪亚合上盒子,决定先去换衣服。
只要换好衣服,一切都会变好的。
一个小时后。
挪亚穿着一身能降低注意力的衣服,顶着一张完好无损的脸出门。
……
伊莱站在三楼的一间废弃房屋内,听到了脚步声。
祂想,不轻不重的落地声,独特的节奏和频率。
挪亚来了。
两分钟后,一个极轻的步子停在门前,过了一会,敲门声才响起。
警惕性高。
伊莱前去开门,看见武装打扮好的挪亚正持枪站在门口。
“你好,特里斯坦。”
“进来吧。”
伊莱侧过身,没有在意挪亚手里的枪械,他环视一圈屋内,收起枪踏入。
伊莱今日的打扮看起来比在赌场那几天还要平平无奇,他标志性的银灰头发变成了不起眼的棕发,眼罩替代成绷带。
在拉撒路城生活过的朋友都知道,平时走在路上总能遇见几个身体残缺的,受伤的人更是如吃饭喝水一样寻常。
伊莱这一身伪装很完美。
祂巧妙的融合了特工技巧和本地特色风格。
挪亚随手关门,他看着伊莱温和的面孔和放在桌上的枪,难以为情的解释着:“我本意不是想拿枪指着你…”
“我知道。”
伊莱笑着说:“有警惕性是好事。”
“在拉撒路城,你永远无法确定身边的人是敌是友。”
挪亚看起来更局促了,他或许以为伊莱的最后一句话是在暗讽他。
处于亏欠心态里的人听到半点具有歧义的话都容易往对自己不利的方向上想。
找到了,一个突破心理防线的好机会,伊莱无情的想道。
祂寡情的独眼瞥了一眼挪亚:“你的唇语能跟上正常说话吗?”
“能。“挪亚迅速答道。
“拿上望远镜,咱俩一起看。”
伊莱把枪别在腰间,两人鬼鬼祟祟的坐在窗户下,挪亚学着伊莱的样子,在脏兮兮的玻璃窗上画出两个圆孔。
他调整好度数,看向隔了一道街的科格尔私宅。
挪亚先是探查一楼。
嗯……没找到人。
他又把视线投向二楼,随后在装修富丽堂皇的卧室里看见了一对男女。
男人正是科格尔?伯伦,女人是安吉丽娜?桑塔卡。
男女面对面站着,女方情绪很激动,男方也不甘示弱,二人的脚边绕了一圈无辜牺牲的花盆和装饰品。
挪亚再次调试望远镜,想要看清楚两个人再说什么。
这时,伊莱说:“我都说过多少次了,我去红灯街只是为了谈合作,单纯是为了工作。”
挪亚的视线从善如流的转向安吉丽娜的,随着她的嘴唇的频率传达着消息。
“我不信,我不信你和那个女人真的没有牵扯。“
“你还要我解释多少遍,这一切都是为了促进两家合作,要不然,我才不会和她这种女人接触。”
“我不爱她,我只爱你一人,安吉丽娜,你要相信我。”
“不……我不信…”
安吉丽娜漂亮的脸蛋哭花了,她捂着脸坐在床上,科格尔的情绪很激动,挪亚总感觉下一秒他就会打人了。
见科格尔不再说话,原本还在哭的安吉丽娜忽然放下手,指着男人崩溃大喊:“如果你不爱她,你为什么要跟她上床。”
……
挪亚机械的翻译着这段话,心里五味杂陈,他现在的状态就像是一天,他起了个大早,出门发现邻居家的夫妇在他门口吵架,堵住了他的去路。
他想回头,却发现身后的门还被锁死了。
他又恰好知道这对夫妇的真面目。
“都是为了工作,这也是工作的一部分,我是迫不得已,如果我不这样做的话两家就不会合作。”
“合作不成我的饭碗丢了,咱俩都得去街上讨饭。”
“你别忘记是谁在养你。”
伊莱声音平稳的复述着科格尔的话,没有丝毫情感波动,见安吉丽娜张嘴,挪亚强压心头不适,跟上女人疯狂的怒吼。
“我不需要你养,我是桑塔卡家族的女儿,我自己也可以—”
挪亚嘴唇停住,安吉丽娜被科格尔摔倒在地,洁白的脸颊上浮现一个红肿的巴掌印。
还不等挪亚跟上剧情发展。
安吉丽娜愤怒的爬起来,嘴里骂着脏话,举起阳台上的花盆砸向男人,科格尔似乎是没料到她来这一出,躲闪不慎,真被砸中。
两个人扭打成一团。
挪亚问伊莱:“还看吗?”
伊莱举着望远镜,尽职尽责的盯着互殴的二人,专注的说道:“我再观察一会,你可以在屋里放会儿风。”
挪亚果断往下望远镜,站起身,跑到一旁的小桌上拿起水就往嘴里倒。
喝了一半他才想起来,挪亚赶忙放下水瓶,询问伊莱:“我能喝吗?”
“能。”
伊莱的回复很简短。
工作状态下的伊莱与平常彬彬有礼的绅士模样大为不同,这时的祂终于有了点游走在罪恶边缘,身为见不得光杀手的气息。
挪亚想起了初见第一面,伊莱朝那个牛仔帽开的那一枪。
果断,精准,毫不犹豫。
他还记得,炎炎烈日下,血腥味弥漫,泛着寒光的铁器恐怖无比,伊莱目光平静,宛若死海。
祂的状态和此刻一模一样,好似人命在祂眼里只是一个抽象的概念,而不是活生生,会说会笑的生命。
可这几日相处下来,挪亚又能从伊莱身上体会到人类,不,比一般人类还要更称之为人的情感。
世上怎会有如此割裂的人。
祂的哪一面是真的,还是每一面都是假的?
“……”
挪亚放下水瓶,回到窗户边下,重新坐下,他拿起望远镜。
“科格尔去一楼了,安丽吉娜正在二楼的厕所里冲洗伤口。”
伊莱简单汇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