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这一唱一和是在把我们所有人都当猴耍吗?”
“你潘英一个小小侍郎,竟然也敢大言不惭,事情还没查清楚之前挑拨两国关系。
还有你左庭轩,断只手而已,这件事你还担不下来!给谁打掩护呢?!”
一言既出,语惊四座。
只见大殿左列,袁白衣身旁,比他还高半个头的伟岸男子对台上微微拱手,大声说道。
神情冷峻,满是对前者的不屑。一身暗红黑金色蟒袍,宣示其地位非凡,非王侯不可穿。
杨慎心中大震,此人是谁?
竟然如此狂妄,无差别攻击,不给任何人面子。
“欧——林阁辅有何高见?”
皇后凤眼微眯,询问道。对这位中年男子似乎较为尊敬。
……
林边州也很无奈,没想到他会是第一个下场的。
没办法,局势难明,出手晚了也许更糟糕。
“都别打幌子了,那封从火里捞出的信……虽然只有只言片语,内容也无非家常问候。
不过写信的是沈春寒,收信的人相信大家心知肚明……
左庭轩你因何推荐沈春寒……你自己清楚!要不是当时有人盯着你,那封信说不定……”
似乎不想再多说废话,林边州说完直接闭目养神。
……
三哥有些不对……杨慎心想。他离杨若希最近,所以能察觉到老三轻微颤抖的双手。
表情也有些怪异……似乎有些难言之隐?
见众人低头沉默,皇后正待说话时。
杨若希面带愧色往前一步。
“砰!”
跪在地上:
“皇祖母、母后,林阁辅说得对……
我与沈春寒私交极好,引为知己不算秘密。
那封信是沈春寒去年十月寄给我的……那时他还在北方不知归期。
信中所提‘望北期归,与形畅怀’,‘形’正是我的字之简称。
我与沈春寒兴致相投,常有来往……
左司尊也是在我的请求下才同意推荐沈春寒升任总司……
一切皆是我察人不明……但我绝无害五弟、六弟之心!苍天可鉴!”
三皇子杨若希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他原就是个正直的人,这段时间他的老师、朋友们,都劝他与沈春寒摆脱干系,自会有人替他开脱。
可他不愿如此,看见潘英替自己搬弄是非,转移视线。看见左庭轩为自己断了一臂……
“殿下!”
“殿……下!”
一众大臣和太监急呼,纷纷跪下。
林边州见袁白衣面无表情,自己也不屑地撇撇嘴,傲然而立。
……
自从六位皇子回宫以来,暗里的波涛汹涌早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以袁白衣为首的有志青年官员,包括很大一部分保守派,都青睐三皇子。
因为他们更需要一位仁者为君,能够听进群臣建议,励精图治,将荣国目前糜烂的局势一扫而空。
他们认为大皇子心思深沉,加之支持者是以林边州为首的激进派,会让荣国当前处境更糟。
内忧外患一起,荣国危矣。
二皇子就更不用说了,武力支配想法。从不掩饰自己的暴力欲望,开拓北疆的想法,穷兵黩武。
四皇子是瞎子。
五皇子六皇子还小……所以朝中呼声最高的其实是三皇子。
荣国的继承传统,传位于嫡,出嫡不分长幼。
皇后无子,所以光靠年纪大并无优势。
……
仿佛睡着的太后此刻才睁开了眼,台下给三皇子求情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
倪皇后向太后看去,见太后轻轻点头,适才开口:“袁阁辅你的意思呢?”
袁白衣面色如常,仿佛没有什么东西能够让他在意。
“青冥剑宗创派之祖青霄子。原籍北州,曾游学于当时诸国。在圣罗兰国待的时间最长,与浊教关系密切,青鸟亦是通过浊教获取。无论是与不是,卫我荣国天威,当与之一战。”
两国之间的战争说出容易,背后却是上百万生灵的生死疲劳。
出奇的是,作为兵部尚书的林边州居然没有反驳……反而轻轻点头,默认了此事。
“袁阁辅说的是。微臣在来时曾与北直道尊有过通信,他让微臣替他进言。说北方两国似乎蠢蠢欲动,时常骚扰边境,不得不防。”
说话的是北难直隶道道尊,顾勋,站在诸阁辅身旁。
道尊掌管一道,地位与阁辅相当。
“微臣斗胆进言!西荒边境十四国闻我大荣天子仙逝……似有联盟趋势,企图浑水摸鱼!
臣出身寒微,一介武夫,勉强能在战场上奔驰。可西荒自古边军较少,后勤更是缺乏保障。
西荒道五州之地,封地王侯十余家……微臣无能!在西荒的影响力,竟不如他们调动地方官员来得顺手!”
顾勋身旁,一黑脸汉子面红如赤,仿佛受了天大委屈一般,对着台上太后哭诉。
“张黑脸!我看你是在胡言乱语!”
“意思是我兵部、吏部拔擢西荒道的官员都划地为国!自成一家了不成!”
林边州寒声怒喝,被叫张黑脸的张四维缩了缩脖子,小声辩解:“地方官员也有难处,只是涉及地方封王两难而已……”
“争争争!你们要把这无极殿拆了不成!咳咳……”
太后顿足气道,连连咳嗽,赵婆婆赶忙给太后输气调理。
殿中众人噤若寒蝉,急忙跪伏在地,不敢说话。
缓了好一会儿,太后重新闭上了眼睛,嘶哑着嗓音道:
“阁首,这些你都听到,该怎么安排还得看你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