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明镜斜睨了他们俩一眼,“你们先走吧。”
竹西问:“你不和我们一起走啊,留这儿干啥,贺家那老头子烦死了,整一个就马屁精。”
淮左冲他使了个眼色,拽起他胳膊就往前面走,“好好好,我们先走了,竹西,哥带你去个好地方。”
绕过前面的巷口拐进去就是蒋家,他还记得蒋家门口还有一对小石狮子,整得跟民国似的,听说邓英华女士刚嫁进来的时候对此颇有意见,直到他五岁,还在听她念叨这事儿。
女孩坐在石狮子旁的台阶上,两手搭在膝盖上,发出压抑许久的哭泣。可那爆发的哭泣声明显也是抑制着的,音量小到只有站在几米之内才能听清。
蒋明镜站在灯光昏暗处,看着前方像只小猫一般蹲在老宅门口的贺朝露,被欺负了也只能如同小猫一样独自舔舐伤口 。
心底却涌现一抹妄念,她笑的样子,哭的样子,害怕的样子,都好像照着他喜好长得似的,
多年来,他很少有这样的冲动,属实不该。
他走过去的脚步声或许惊扰了她,她抬头看到一个人影,惊吓地叫喊道:“谁!谁那儿!”
起身连连后退,抵到黑漆木门上。
蒋明镜嘴角不禁发出一声轻微的嗤笑,走上前两步让路灯照亮自己才说:“是我!”
看到他的样子,女孩脸上的惊恐才淡了下来,却还是持有警惕。
他拿出手帕递给她,温柔道:“擦擦吧,别哭了!”
贺朝露这才往前走了两步,接过手帕,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他:“您怎么在这儿?”
他轻笑地如沐春风:“我倒要问你呢,怎么在我老宅门前哭?”
贺朝露抬头惊讶地看看他,又转头看了眼身后,指着后头说:“这是你家的老宅?”
蒋明镜不置可否,可他的姓氏却已经表明了一切。
“您竟是蒋家的人。”贺朝露惊讶道。
怪不得刚刚贺余成怕得要死,其他人也对他毕恭毕敬,很早贺朝露便听闻蒋家是江州市不能提及的存在,只手遮天,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他们都得罪不起。
他说哥哥是他的朋友,而蒋家老宅挨着贺家,许是从前有过交集。
听闻蒋家那位杀伐果断、手段狠厉,无人敢靠近,可她瞧着眼前这人温润如玉,说话也如沐春风,刚刚还替她解围,现在还给她递手帕......她安慰自己想应当不是传说中的那位。
对了,手帕!她刚刚竟然用他的手帕擦了眼泪!
“蒋先生,谢谢您。”
她双手把手帕递过去,却瞧见他不解的眼神,这才发现自己又犯傻了,刚刚弄脏的手帕怎么能立马还给他呢!
“我洗干净再还给您。”她找补道。
蒋明镜嘴角勾着笑说:“手帕送你了,黑灯瞎火的,以后别在这儿偷偷哭了。”
贺朝露递手帕的动作还未变,蒋明镜就已经转身走了,她看着手中纹有竹子图样的手帕,悄悄放在心口,微微一笑。
司机停在了巷口,车尾灯正打着双闪,蒋明镜上了车对着副驾董叔冷冷说:“查查贺家的私生女贺朝露,她最近要是有什么困难,帮一帮她,不用请示我。”
董叔点头,示意司机开车。
夏夜的晚风,从车窗吹进来,带着丝丝雨后的凉意,蒋明镜活到三十几岁对许多事情少了执念,也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只当自己对一只迷路的小猫心生怜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