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慢悠悠地走到她面前,十分高调地开口:“我说过,逃跑会有怎样的下场,嗯?”
正悠闲漫步着的莫歇并没有越过建筑看见那人具体的模样,不过听声音倒有一点印象。
某个夏夜,年轻贵族们的舞会,衣着华丽的男女翩然起舞。其间最显眼的不是英俊帅气的小公爵,而是浑身缀满了昂贵宝石的,叫不上名字的男人。
这种最低级且庸俗,用来博得关注的手段,是上流贵族们所不屑使用的。
“放、放开我……谁来救、救我……”女孩纤细脆弱的脖颈被一只大手轻松握住,紧贴在地上,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了求救声。
男人俯下身,故作侧耳倾听的模样,然后摇了摇头说:“救?说得我好像在犯罪一样。明确地告诉你,我们签订了合约,我的所作所为并没有触犯《王国律法》。”
女孩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她抓破了护卫的手背,拼尽全力挣脱出一道缝隙,朝人来人往的街道大声喊叫道:“我已经还清了所有债务,合约也已经到期了,他这么做是违法的!咳咳,巡逻兵……巡逻兵!”
脚步声、交谈声、叫卖声……女孩的呼救仿佛被隔绝在外,明明是热闹非凡的场面,却显露出诡异的静态,沉淀着渗入毛孔的冷意。
男人抬眼扫过主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略有遗憾地抱起双臂,“没有人会想因为一个陌生人而被押送到审判庭去。”
无人回应,甚至连一寸目光都不肯施舍。女孩颤抖的手臂无力地垂下,眼眶里的泪水如同断线珍珠般无声滚落。
“嗯?”主道上,身后背着剑,手里提着袋子的莫歇站在原地,像是忽然发现了什么,看着这个方向若有所思。
“我供你吃穿住行,安排你上私课,还给你配了专属侍者。这么好的条件,真不知道你还想要什么。”男人的耐心终于耗尽,勾了勾食指让护卫架起女孩,转身欲要离开。
“如果代价是那个的话,我——!”我宁可不要。被护卫捂住口鼻,女孩剩下的话音成了呜咽。
光是回想起那些身形庞大,目露凶光的魔兽们就已经让她浑身发颤。更别提尖利的牙齿缓慢刺入皮肤,像是折磨猎物一样,被反复蹂躏的痛苦。
“嘘。”男人如鬼魅一般迅速贴近,抓起披风撑在身侧,“注意你的言辞,不然你和你的家人就只能在监狱中相见了。”
听到“家人”二字,女孩瞬间睁大了眼睛,然后小心翼翼地点头表示服从。
“这就对了。”男人露出满意的笑容,让护卫拿出斗篷把女孩罩了个严实,环箍在身前就像是携带了大件的行李。
这是,旁观了大半程的莫歇突然开口:“喂,你,等一下。”
男人的目的已经达成,心情愉悦得哼起了小曲,“如玫瑰一般娇艳的小姐,我已深深为你着迷,在清晨来临时亲吻你面颊上的露水……”
“没听到我说话吗,急着回窝的公鸡。”
“什么?”男人终于意识到那人叫的是自己,侮辱性极强的称呼不断在脑内回响。他磨了磨后槽牙,抽搐着嘴角回头,准备给那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一个教训。
“呃?”看见来人深黑色的头发和浅褐色的眼睛,男人先是愣了片刻,随后笑着说:“哎呀呀,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莫歇公子啊!”
莫歇扬起下巴,轻哼一声。这变脸的速度真是比翻书还快啊,虚伪的人。
“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掀开。”
男人笑脸一僵,心里咚咚打鼓,面上状似无辜地反问道:“您在说什么呀?”
“我不想再说第二遍。”被这种无意义的对话惹得有些不耐烦,莫歇眯起双眼,迈开大步走到男人的面前。
一对三,人数不占优势。少年的身形尚未完全生长开,瘦削的体格看上去没什么力量。身上的装扮就像是为了凸显弱势似的,露出两截细长的锁骨和清晰浮现着血管的手腕。就算如此,被那双情绪外露的眼睛盯住,还是会莫名地感到异样。
“难道说,您看上她了?”转着眼珠迅速思考后,男人一副了然的神态,隐隐含着笑意问道。
“我会对这种乳臭未干的小鬼感兴趣?”莫歇晃了晃手里的袋子,冷笑着说:“你是在侮辱我,以及我的家族吗?”
“不敢!是我失礼了。”明明你也是个乳臭未干的小鬼。男人既疑惑又躁动,完全不知道这条小疯犬要做什么。
莫歇摩挲着指尖,不给男人反应的时间,直接伸手掀飞了他的披风。
“呵,果然。”
刚才发生了什么?!男人十分讶异地瞪大了眼睛。
他只是眨了下眼的时间,视线中只掠过一道金色残影,而自己的披风被一股蛮力扯开,布料崩裂,线头齐飞,系带勒住脖子带来的窒息感接近了死亡的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