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傲天的软剑趁机贴上他脖颈:"听说玄冥二老从不单独行动?"
西南方突然传来鹤唳般的啸声。
鹿杖客脸色骤变,袖中弹出烟雾弹就要遁走。
龙傲天却早用北冥神功吸住他后心要穴,笑吟吟道:"劳烦带句话给鹤笔翁,他埋在漱玉洞的十八坛蛇胆酒,我明日便取来宴请各派掌门。"
当蓝雾散尽时,冰面上只余半截烧焦的鹿角。
观战的昆仑派众人面面相觑,何太冲握着剑柄的手青筋暴起,却被班淑娴死死按住——那女人正盯着沐妃雪手中葫芦暗格里的账册,面如死灰。
晓芙的银蚕丝还缠在龙傲天腕间,此刻才惊觉两人已近在咫尺。
少女耳尖泛起薄红,慌忙收回银丝时,指尖不慎擦过他手背的伤口。
龙傲天倒吸冷气的声音让她心头一颤,竟鬼使神差地掏出绣着雪莲的帕子。
"你...你这里有金疮药。"晓芙低头将青瓷小瓶塞进他掌心,发间银蝶簪振翅欲飞。
她突然想起什么,又从怀中摸出个油纸包:"这是用昆仑冰髓调制的百花糕,能解..."
话音未落,西南方再次传来冰层碎裂声。
龙傲天顺势握住她递东西的手往身后一带,温热呼吸拂过她耳畔:"姑娘的糕点,可比玄冥二老的毒药甜多了。"晓芙只觉得被他触过的肌肤火烧火燎,慌忙退开时撞翻了无忌正在挖的冰洞。
"小心!"沐妃雪的银铃阵突然罩住那片冰面。
只见漆黑河水中浮沉着半块青铜令牌,花纹被冰棱折射得支离破碎。
龙傲天眯起眼睛正要细看,何太冲突然暴起发难,剑气将冰层彻底震碎。
当众人忙着躲避飞溅的冰块时,那令牌已随着湍流消失在下游漩涡中。
龙傲天若有所思地捻着指尖冰水,却没注意到晓芙正盯着他染血的衣角,将某个硬物悄悄塞进他掉落的狐裘兜帽里。
冰河下游的漩涡打着旋儿吞没最后一块碎冰,龙傲天俯身拾起狐裘时,指尖突然触到个冰凉的硬物。
沾着霜花的玄铁令牌在月光下泛着幽蓝光泽,正面阴刻的九头蛇图腾正衔着枚吐蕃密文——与青铜钱上的印记如出一辙。
"看来有人私藏了证物。"他屈指弹了下令牌边缘,霜屑簌簌掉落时竟发出编钟般的清鸣。
晓芙别过脸假装整理银蚕丝,发间振翅的银蝶簪却将绯色耳尖暴露无遗。
沐妃雪广袖卷过冰面,腕间银铃突然叮咚作响:"这蛇眼镶嵌的可是苗疆蛊玉?"她葱白的指尖抚过令牌凹槽,几点磷火般的幽光突然在纹路中游走,"听闻玄冥二老上月拜访过五毒教..."
话音未落,西南山坳飘来的笛声刺破风雪。
那音色似裹着蜜糖的银针,明明轻灵婉转,却震得冰层下的黑水泛起诡异波纹。
无忌怀中冻硬的羊皮卷突然渗出朱砂,标红的岔路口竟缓缓浮现出蛇形标记。
"有趣。"龙傲天将令牌揣入怀中,玄铁贴着心口传来刺骨寒意。
他故意踉跄半步撞向晓芙肩头,少女身上若有似无的雪莲香里,竟混着与令牌相同的蛊玉气息,"姑娘可知昆仑之巅,哪种毒蛇最爱伴着笛声起舞?"
晓芙慌忙后退却踩中冰裂缝,龙傲天揽住她腰肢的瞬间,瞥见她袖中滑落的油纸包正渗出紫红色汁液——与何太冲鹤氅熏香同源的西域奇毒。
怀中的娇躯突然变得滚烫,少女急促的呼吸拂过他颈侧:"龙少侠若肯分半块百花糕给雪貂..."
突然炸响的冰裂声打断未尽之语。
三十丈外的冰川突兀地隆起龟背纹,月光在冰棱间折射成七重幻影,隐约可见有人影端坐其中吹笛。
沐妃雪的银针刚结成防御阵型,那笛声陡然拔高八度,震得界碑裂缝中休眠的银蝶蛊虫纷纷爆体而亡。
"接着!"龙傲天突然将令牌抛给正在挖冰洞的无忌。
少年手忙脚乱接住的刹那,令牌上的蛇眼突然睁开,猩红信子闪电般舔过他虎口。
众人惊呼声中,沾染鲜血的密文竟在冰面投映出星图,勺柄正指向笛声来处。
班淑娴的剑锋突然调转:"掌门你看!"何太冲内衬的玄冥神掌图纹正在月光下渗出血珠,与星图光斑重合处赫然是派中禁地。
这对夫妇交换的眼神里第一次露出真切的恐惧,连佩剑结霜都浑然不觉。
龙傲天靴底金粉在冰面拖出蜿蜒火线,他踏着凌波微步的方位倒退七步,每步都精准踩中星图关键节点。
当最后一点火星没入界碑裂缝时,整片冰原突然响起梵钟轰鸣——雪貂炸毛窜上他肩头,小爪子死死扒住那缕随笛声飘来的孔雀蓝发带。
"看来宴席要加座了。"他捻着发带末端镶嵌的绿松石,余光瞥见晓芙正用银蚕丝缠住渗毒的指尖。
少女低头掩饰痛楚的神情,与记忆中某个雨夜为他包扎伤口的侧影微妙重叠。
笛声在此刻戛然而止。
沐妃雪腕间银铃无风自动,三十六枚银针悬空拼出警示的卦象。
龙傲天却笑着摘下晓芙发间将坠未坠的银蝶簪,轻轻插进冰面星图的天枢位:"美人相伴,毒酒亦能醉人——你说是吧?
何掌门?"
他背在身后的左手悄然展开,掌心静静躺着半块染血的百花糕。
冰髓清甜里裹着铁锈味的真相,正随着东南风融进渐起的夜雾。
雪貂突然冲西南方龇牙低吼,那里有截孔雀蓝衣角闪过冰崖,像极了当年缥缈峰石壁上未干的丹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