硫磺蒸汽凝结的兽首在青铜巨像头顶张牙舞爪，龙傲天握着鎏金匕首的手腕微微发颤。

冰层下传来的拖曳声越来越近，那些在硫磺泉里浮沉的幻影气泡突然齐齐炸开，沐妃雪熬药的侧脸在爆破声中碎成万千光斑。

"倒是像极了无量山的生死符机关。"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靴底碾碎冰晶朝着声源移动。

怀中的硝酸甘油玻璃瓶忽然发烫，月白色涟漪竟在冰面上投射出晓芙的虚影——那姑娘正用银蝶簪在沙地划着什么。

嘶吼声打断了幻象。

龙傲天贴着冰壁转过拐角时，寒霜凝结的睫毛突然抖落几粒冰渣。

三十步外的冰窟里，通体雪白的巨兽正用利爪刨着青铜巨像的底座，每抓挠一次都会震落簌簌冰棱。

那怪物额间生着赤红肉冠，倒像极了无量山琅嬛福地壁画里的雪麒麟。

"三清在上，这玩意该不会真是..."他话音未落，雪怪骤然转身。

兽瞳里流转的暗金色纹路竟与晓芙银蝶簪的雕刻如出一辙，龙傲天突然想起七日前在昆仑派丹房，那姑娘往他药囊里塞银叶时欲言又止的神情。

雪怪裹挟着冰碴扑来时，龙傲天旋身躲到青铜巨像背后。

利爪擦过鎏金匕首迸出火星，震得他虎口发麻。

兽尾横扫的瞬间，他借力跃上巨像肩膀，却发现掌心触及的青铜纹路正在发烫——那些繁复的云雷纹竟在高温下重组成了灵鹫宫生死符的图样。

"原来如此！"他翻身躲过雪怪喷出的冰锥，靴底在冰壁上擦出刺耳声响。

记忆突然闪回无量山琅嬛玉洞，虚竹当年用北冥真气安抚暴走神雕的场景。

龙傲天扯开被兽爪撕破的衣襟，露出胸口那道泛着青光的逍遥派印记。

雪怪第三波攻势袭来时，他突然将硝酸甘油泼向兽爪。

月白色液体触到赤红肉冠的刹那，雪怪发出痛苦的嘶鸣，额头符咒却亮起与银蝶簪相同的幽光。

龙傲天趁机咬破指尖，以北冥神功的运劲方式在冰面画出六十四卦中的"兑"位。

"兑为泽，主悦——"他忍着丹田刺痛强行逆转真气，鲜血绘制的卦象突然泛起金芒。

雪怪高举的利爪悬在半空，兽瞳中的暗金纹路开始顺时针旋转，渐渐与青铜巨像头顶的兽首投影重合。

冰窟忽然陷入诡异的寂静。

龙傲天盯着雪怪逐渐收拢的利爪，忽然发现它脖颈处有道陈年剑伤——那伤口走势竟与沐妃雪药方上的"雪魄草"叶脉纹路完全一致。

硫磺蒸汽在此刻突然变浓，将雪怪的身影折射成七重幻影。

当第六重幻影举起前爪指向东南方的冰缝时，真实的雪怪突然伏低身躯。

龙傲天愕然看着这头凶兽用利爪在冰面刻出歪斜的西夏文字，那些笔画间渗出的冰蓝色液体，分明是晓芙给他包扎伤口时用过的昆仑玉髓。

"你...在指路？"他试探着伸手，雪怪却突然用肉冠撞向冰壁。

崩落的冰块显露出被掩埋的甬道，深处隐约可见与沐妃雪掌纹相同的翡翠荧光。

兽吼声再次响起时，龙傲天分明听见其中混杂着晓芙吹奏《清心普善咒》的玉箫音调。

冰窟开始震颤的刹那，雪怪突然叼住他的后领跃入甬道。

龙傲天在颠簸中瞥见兽爪踏过的冰面浮现星宿派暗记，而那些记号延伸的尽头，赫然是半截嵌在冰层里的银蝶簪——簪头沾染的血迹，正与他三日前替晓芙挡箭时浸透衣襟的绛红别无二致。

雪怪叼着龙傲天的衣领在冰窟甬道中疾驰，翡翠荧光在冰棱折射下化作漫天流萤。

当兽爪第八次踏碎星宿派暗记时，龙傲天突然瞥见冰壁上倒悬的钟乳石——那些灰白色石笋表面，竟用昆仑朱砂描绘着与沐妃雪药篓相同的并蒂莲纹。

"停！"他屈指弹在雪怪耳后三寸，凶兽应声松口。

龙傲天踉跄着扑向冰壁，鎏金匕首刮开表层冰晶的刹那，三枚嵌在钟乳石里的银针赫然入目。

针尾缀着的孔雀蓝流苏，正是七日前晓芙发髻上的装饰。

硫磺蒸汽在此刻突然变淡，冰窟深处传来玉器相击的清脆声响。

龙傲天将银针举到眼前，发现针尖残留的褐色药渣正与沐妃雪熬制的解毒汤散发相同苦香。

雪怪忽然用肉冠撞向地面，震开的冰层下露出半截羊皮卷，西夏文字旁赫然画着灵鹫宫特有的火焰纹。

"原来何太冲书房失窃的《百草经》残卷..."他话音未落，甬道上方突然坠下冰锥。

雪怪怒吼着挥爪击碎冰锥，暗金色兽瞳突然转向东南方。

龙傲天顺着它的视线望去，发现冰层裂缝里卡着半块玉佩——那上面雕刻的九尾狐图腾，分明是三天前沐妃雪替他包扎时从衣襟滑落的挂饰。

翡翠荧光突然大盛，将玉佩照得通透。

龙傲天突然发现玉佩内部藏着细如发丝的银线，蜿蜒走势竟与雪怪脖颈剑伤完全吻合。

当他试图用北冥真气探查时，怀中的银蝶簪突然发烫，簪头血迹在冰面晕染出星宿派独门暗器的构造图。

"龙公子！"

晓芙的轻唤裹着风雪从甬道拐角传来。

龙傲天转身时，正看见那姑娘提着食盒从冰缝挤进来，鹅黄裙裾沾满晶莹的雪粒。

她发间的银蝶簪微微颤动，在冰壁上投下与雪怪瞳纹相同的暗金光芒。

"这是昆仑派的玉髓糕，用寒潭水..."晓芙说到一半突然噤声，指尖拂过龙傲天肩头被兽爪撕裂的伤口。

她袖中滑落的药瓶在冰面滚出清脆声响，龙傲天俯身去捡时，恰巧望见姑娘领口内若隐若现的朱砂痣——位置竟与玉佩九尾狐第三尾的纹路分毫不差。

雪怪突然发出低沉的呜咽，利爪在冰面划出深深沟壑。

龙傲天正要询问，晓芙突然将还带着体温的桂花酿塞进他手中："三更时分，西南巽位冰塔会映出双重月影。"她语速极快地说完，转身时发梢扫过男子手背，残留的冷梅香与食盒里的暖意形成微妙反差。

龙傲天捏着尚有余温的瓷瓶，忽然发现瓶底刻着西夏宫廷御用的缠枝纹。

正要追问，晓芙的身影已然消失在腾起的硫磺雾气中。

雪怪用尾巴卷起食盒甩到他怀里，兽爪拍打冰面震出个"危"字。

"你也觉得这姑娘不对劲？"龙傲天咬了口玉髓糕，清甜滋味在舌尖化开的刹那，突然想起沐妃雪今晨熬药时哼的西夏民谣。

当他翻开羊皮卷对照歌词，发现经卷缺失的第七行文字，正对应着晓芙方才说的"双重月影"方位。

冰窟忽然剧烈震颤，雪怪叼起龙傲天的腰带冲向地表。

破开冰层的瞬间，暮色中传来沐妃雪熬药的捣药声。

龙傲天正要开口，却见白衣佳人站在三丈外的冰松之下，药杵悬在半空，脚下碎着七八片青瓷——正是晓芙装桂花酿的容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