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宁听了这话,长舒一口气,她有了私心,反而不便口出妄言,劝十四爷如何如何。
如今听爷言语间亦有爱惜人才之意,事情就好办了。
“正是此理,江上水患不绝,就算灭了漕帮,要不了多时,便又有新的水匪,倒是堵不如疏。
爷若是能收服漕帮,恩威并重,让他们在江上代替官府维持秩序,倒是一桩利国利民的好事。”
十四爷点头,当下也无心后院徘徊,匆匆用了饭食,便去了前院。
先详细写了折子,让人八百里加急密送进京。
将自己如何拿下齐总督和秦大,又打算如何恩威相交,拿捏江南一众官吏,收服漕帮的想法禀告于皇上,求皇上示下云云。
信送出去,又忙着与众人整理齐府各种信件来往与账册。
这总督府有个幕僚姓肖,是个举人,早就看不惯齐总督行事,深知烈火烹油,登高必跌。
曾经劝解过几次,不但不受重视,反而得罪了姓齐的,坐了冷板凳。
这段时日见那钱谋士投诚后,春风得意,一时成了十四爷跟前的红人,便自告奋勇戴罪立功。
有了肖举人相助,十四爷不过几日,便将江南官场错综复杂的关系捋了个七七八八。
哪些是齐总督的心腹,哪些与京城权贵有这样那样的关系,心下一目了然。
对该杀的,该抓的,该放的,也就有了些谱,更有书信里暗语作证,也不怕这些人喊屈叫冤。
原本齐总督不该留下这些书信字证的,只是他把持江南十数年,早就自大狂妄无边,以为这江南一隅便是他齐某人的铁桶江山,卧榻之侧,谁能窥探?
留下这些书信,如今成了这些官吏们的把柄。
不仅如此,连京中四品往上的大员,也与齐某有不少书信来往,被他分门别类地留在密室私库中。
十四爷埋首案卷账册书信中数日,惜宁也没闲着。
小九子和落英等人进了城,她日日带着去街市,或绣坊,或绸缎庄,或酒楼,金银铺子。
一间间慢慢看去,对江南地带的物贸风土,心下慢慢有了些谱。
恰好七月初,吴二舅等人也赶到了金陵。
惜宁只庆幸当初为了避人耳目,没有与二舅同舟共下江南,不然倒是误了他们几人性命。
“二舅,此次进货倒是其次,倒是要多预备些银两,过些时日,江南各州县怕是有不少良田好铺要经由官府手里发卖。
就以吴氏商行的名义,尽财力所及,能收购多少便收购多少。”
惜宁留下二舅,两人在总督府花园湖心亭子里喝茶,下人们都远远地在岸上守着,再没有旁人能听见他们所议之事。
吴二舅眉毛上扬,眼神发亮地看着惜宁,也不动问,惜宁抿嘴一笑道:
“此种蹊跷,现下还不能与二舅言明,你只管往京城里调银子便是,多不过十日,少则三五日,你就知道缘故了。”
如今齐总督等人还被关押在总督府的地牢里,对外只说是他染了时疫,需要隔离静养。
日常有十四爷每日去衙门坐镇理事,众人虽然惶惑,也不敢质疑动问。
吴二舅知道这个外甥女向来胆子大,消息灵通,当下也不多问,只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