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
“你在说什么疯话阿莱斯特,克拉瑞恩被那个大家伙吃掉了,我们应该想办法把她从鱼肚子里救出来。”
“我的意思是说,那个勇敢的姑娘已经找到了获胜的方法,她可以从内部、从这头恶魔柔软的内脏开始破坏,而不需要面对它如果不用那把魔法巨剑就难以伤害的坚硬表皮。
我甚至可以赌她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才放任自己被一口吞掉的。”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费迪南多立刻反驳了吟游诗人所提出的疯狂假设,他相当清楚被当做食物吞咽进腹中的感觉,因为他曾经也被一头百足魔虫如此对待过。
“在胃袋里面只有恶心的酸性粘液和缺氧的窒息感,没有足够的空间供人挣扎并挥舞武器。”
“那难不成她是真的不小心被这头大家伙吞掉的?还是说她想和埃拉扎布打个招呼好好道声别?”
“正是如此。”
“都聊够了吗先生们?在你们漫不经心讨论的每分每秒,克拉瑞恩都在被转化成维持那头恶魔活动的营养。”
一双有力的手扒开了还在讨论着的二人,挤到了他们身前。那是阿娜克伊丝,她的嘴角上还残留着些许的血迹,胸甲上的显眼凹痕证明了将她撞飞出去的力量到底有多么凶猛。
“没时间耽误了,我去把她救出来。”
“别傻了,那蠢东西比一头发怒的巨象还难以阻挡,你要怎么救她出来?”
“用我的手术刀切开大家伙的肚子,为它做个剖腹产。”
由魔鬼大公亲自锻造的魔刃从亚空间缓缓出现在提夫林战士的手中,其上闪烁的猩红色光泽仿佛是魔剑人格的具象化,这把剑在渴望撕咬恶魔的皮肉,它与持握它的主人一样期待着一场血腥战斗。
“俺也来帮你。”
维斯特拉与阿娜站在了一边,保持着兴奋狂热的同时,她残余的理智让她等待着阿娜进攻的指令。
“太鲁莽了,刚刚承受的那一下让你的内脏都被搅成一团,我还没有完全治疗好!你应该静养而不是继续投身激烈运动,不然会再次内出血的!”
沃尔金,团队的雇佣牧师,从后方挤了进来。他似乎并不打算让阿娜加剧自己的伤势,但他拗不过这名倔强的女性。
“听着,都别激动,我有更好的办法。你们拿着这几瓶圣水,然后尽可能地把它泼进那头恶魔的肚子里面。或许只要刺激它让它反胃,克拉瑞恩就会被吐出来。”
“这种好方法你应该第一时间提出来。”
阿娜几乎是在牧师先生从怀中掏出那几瓶圣水的同时就一把将它们抢了过来,随后依次抛给了野蛮人还有旁边的费迪南多等人。
“我刚刚一直在专心治疗你的伤势,你知道的!”
沃尔金还没有抱怨完,他的患者就已经化成了一道翠绿色的闪电疾行而去,直奔正在尝试与自己腹中的活物抗争的巨型恶魔。
眼看阿娜克伊丝已经杀到自己的面前,咔洛咯克托克立刻展现出了与它臃肿的身体毫不匹配的速度,将一记强力的甩尾砸向这个不要命的提夫林。
阿娜顺势高高跃起,在躲过横扫之后双手高举魔剑,迎着对方的侧身劈去。魔剑带着残影直击咔洛咯克托克的腰身,如同一道血色的弯月,几乎毫无阻力地在恶魔的体侧划出了一道巨大创口。
“但愿这一刀没有伤到它肚子里面的克拉瑞恩。”
提夫林只是在这个想法冒出来的一瞬间就将它甩去,她现在应该专注于怎么对付面前的凶兽,只见后者因剧痛而再次张开血盆大口,向着她的方向扑了过来,想要将她也吞入腹中。
“想都别想!”
在卓尔精灵加速法术的支持之下,野蛮人维斯特拉如同一道飓风闯入交战的双方之间,再一次隆起自己的肌肉,交叉战斧与长剑阻止了咔洛咯克托克的巨颚咬合。趁此机会,阿娜立即竖起剑刃,连带自己以支撑杆的形式插入了巨兽的口腔。
“你有在嘴里看到她吗?”
“没有,我想克拉瑞恩已经被吞下去了。真见鬼,这家伙已经好几百年没有漱过口了!”
“所以由我们来帮它清洁它的口腔问题。”
一个闪烁着冷色魔法微光的法师之手出现在巨兽被撑开的大嘴边,它连带着摘下了维斯特拉腰间的几瓶圣水,并将其扔进了前者的嘴中。
那是来自东方大陆的法师江逍遥给予的援助,而与其进行配合的是费迪南多。这名年轻的游荡者立刻算准了仍处于飞行中的圣水瓶运行的抛物线,三发力场魔弹在连续射击后精准命中,将容器打得粉碎。大量由泉水女神所祝福的神圣液体被抛洒在恶魔数根细长的舌头上,圣水所接触的地方瞬间开始滋滋灼烧、形成溃烂。
“噢,感觉就像是我前几年和一个提夫林比赛吃辣,结果第二天口腔溃疡的样子。”
在这场作战当中没有发挥任何战术作用的吟游诗人决定用他的魔法把戏创造一段罐头笑声来配合他的笑话活跃气氛。
但预想中的反胃呕吐并没有到来,这种做法只是彻底激怒了那头长了两条腿的巨型弹涂鱼,如同克拉肯的触手般的长舌瞬间吐出,卷上了用蛮力掰开自己比城门还大的巨口的维斯特拉与阿娜克伊丝的腰部。
恶魔再次收卷舌头之时,已经看不到两位英勇的女战士的身影。
——
克拉瑞恩不知道自己到底滑入了哪里,但首先她需要面对的是完全的漆黑,在这里,她的热感官视觉无法起到任何的作用。她只能意识到自己大概是在一个还算宽敞的空腔中,只有四周不断传来的震动感告诉她,她正在一头活物的体内。
“不灭炽阳Sol invictus!”
在勉强从恶心的粘液中坐起后,她召唤着昼明魔法的光芒覆盖在手中的武器之上,照亮了自己周身的环境,并在看清周围的同时被彻底恶心到了。
这头饥饿了数百年的巨物腹中并没有其他的残骸,但它在自己出狱的那一刻吞吃掉了那个名为埃拉札布的刺猬魔。而且与自己的遭遇不同,为了能将它满身的尖刺一并吞入肚内,这只倒霉的刺猬魔鬼一定经过了多次咀嚼,这才被咽下去。
所以克拉瑞恩的面前,出现的是一坨半泡在胃液中已经完全看不出原型的肉糜。仅有的能辨认出来这一大团恶心肉质曾经被命名为埃拉札布的证据就是还有几根没有完全被消化的绿色棘刺。
“我得赶紧想办法出去,我可不想和这家伙变成同一个东西。”
至少到了现在,克拉瑞恩终于回想起来自己应该干些什么。不过她也明白,自己不可能就这么走后门出去,还需要另行道路。
骑士少女重新打量起自己落下来的方向,连接着食道的不算太宽敞的漆黑通道,没准她可以就这样拿剑捅开恶魔的喉咙,划出一条口让自己钻出去。
打定主意后,克拉瑞恩开始一手持握发光的剑刃一手前撑、膝盖与脚尖并用地向斜上方爬去。然后……和突然从上方落下的什么东西撞了个满怀。
“哎呦,俺的腰硌到什么东西上了,摸上去像是块铁板?”
“见鬼,维斯特拉,你落到克拉瑞恩的身上了,这是她的板甲。泰摩拉的硬币在上,我们还能活着见到你。”
“要是这头蠢狼再不从我腰上起来,你们就见不到活着的我了!”
克拉瑞恩的哼唧声自维斯特拉的屁股下传来,如果不是有板甲的保护,她猜自己肯定会断几根肋骨。
“快起来吧维斯特拉,别压着我们的好姑娘了。”
在阿娜的帮扶下,克拉瑞恩终于得到了解放,她揉着自己的腰重新尝试站起来的时候,听到了来自那名提夫林女战士的炼狱语粗口。
“Zurgan!这一大坨恶心的肉糊是什么东西?”
“我们曾经管那坨玩意叫埃拉扎布,希望你还记得他。而且我可以告诉你们的是,如果我们再不想办法出去,过不了几个时辰我们也会变得和他一样。”
“这头恶魔的肚子里比俺想象的更宽敞,至少比俺们的战车更大,俺甚至可以在里面翻跟头。”
野蛮人兴奋地打量着她们所处的这个幽暗空间,迫不及待地进行了一场连续翻跟头表演,并以脑袋栽入胃液的形式告终。
“别闹了维斯特拉,现在不是时候。不过这确实很诡异,咔洛咯克托克的胃袋容量大得不自然,这个大小甚至足以容纳我们几个带上露露开酒会。”
“是啊,你再等等说不定等会儿就能见到他们几个了。多棒啊,冥河俯冲者小队于恶魔的腹中团聚,我要是那该死的吟游诗人我肯定会把这种糟糕的奇遇写下来唱他个一百遍。”
克拉瑞恩没好气地白了一眼与自己沦落到同样地步的同伴们,再次尝试自己的攀爬行动。
“我有一个猜测,虽然不一定正确,但我想或许咔洛咯克托克不仅仅只是耶诺古的宠物这么简单。
没准它还是恶魔大军绝佳的运输载具,只要大批小个子的恶魔钻进它的肚子,它就能带着这一支大军通过冥河从无底深渊跨越位面直达巴托地狱,并且在血战战场将肚子里面的恶魔军团释放出来。
这也正解释了为什么豺狼人领主的宠物拥有着水生生物的生理特征!”
“阿娜克伊丝哟阿娜克伊丝,你应该把你的奇思妙想用在更有必要的地方,比如怎么让我们出去。而不是在这里凭空创造一本连阿莱斯特看了都会觉得异想天开的魔幻剧本。”
“想出去倒也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