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阳洲踉踉跄跄地走进警局。
蒲吏一见他,顿时忍不住“嘶”了一声:“这个点才来,你上哪去了?”
于阳洲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焦点,整个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没理蒲吏,自顾自地走了进去。
昨天他从家里出来,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泪水模糊了他的双眼,他的手放在左胸,泪如雨下。
于阳洲无比纠结,却又无法反驳父亲的话,父亲披在他身上的警服就像是一块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如今这个巨大的洪流中,每个人身上都背负着巨大的责任,只有他像个天真的孩子一般。
「不管你信不信,整个孤儿院里,你是最幸福的一个」
纪若安的声音如魔咒一般环绕在他耳边。
一直以来他都是被保护的那一个。
就培养在温室里的花朵一样,除了好看一无是处。不,花朵至少好看,而他只是普通长相,个子也不高,胆子还小,什么都没占一个。
没有勇气,也没有能力。
想保护的人一个都没保住,鬼奶奶是,父亲也是。
于阳洲感觉身前似乎站着几个极具压迫感的巨人,两个?三个?还是五个、六个、无数个?他不知道,只觉得好可怕,好高大,他很快就要喘不过气了。
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助和迷茫。
“程舟,我该怎么办……”
夏天的夜晚还是很凉快,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几声零散的乌鸦叫声划破寂静,万籁俱寂时,于阳洲突然感受到了掌心传来心脏的跳动
咚咚……咚咚……
他听见了心脏的跳动声。
那声音仿佛在给他鼓气。
于阳洲好像看到了记忆中那个中二少年站在自己面前,自信地扬起下巴,看着对方,说。
「他,我罩的」
十年过去,少年好像没有那么高大了,但于阳洲还是觉得他像个巨人。
他的眼泪瞬间决堤:“为什么要让我活着啊?!我这种人……早该病死的……”
于阳洲抹了把眼泪,突然崩溃得破口大骂:“程舟你个王八蛋!你不是很厉害吗?怎么厉害还被他们给抓去了?被抓走也就罢了!你说你……住谁的身体里不好,非要住我身上,说什么罩着我,现在还不是我罩着你吗……你这样,让我死都不敢死啊……”
整条街上,除了零散的几只乌鸦的叫声外,还回荡着一个男人痛彻心扉的哭声。
此时于阳洲突然想到了书上的一句话:每个人都如同一艘在广阔海洋中独自航行的船。
只是他的船有缺陷,早该沉船的,程舟帮他补上了缺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