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拉着红叶一起做各种各样的事，用看到其他人亲密的相处时眼睛亮晶晶地看过来，“想像那样尽情撒娇也可以喔”。

……

他们的个性一如红叶记忆中沉稳的父亲和明朗的母亲，但却会时时刻刻坦坦荡荡地表达爱意。

红叶的决心一次又一次被动摇。她想，就这样不好么？

不必再去担心那些朝着父母的遗产虎视眈眈的手，不用去把好端端的乌托邦变成资本游戏，不需要再去伤害别人也不会再被别人伤害。金钱，梦想，亲情……每个人都有自己追逐的东西。只要自己留下来，那么大家就都可以得偿所愿。

至于那两位医生……

红叶闭了闭眼睛，想，生老病死，他们早该是见惯了的。

“红叶宝贝，我好舍不得你喔。”

久旷归家已几月有余，这种话母亲却似乎总也说不腻，理由是红叶一旦回去工作，又要经年都见不上一面，则父亲总是用沉默的点头附和。

只是这次，红叶不再如以往一般浑身僵硬地任母亲趁机抱紧，而是眉眼柔和地反握住了她的手：

“既然爸爸妈妈舍不得我，那我就不走了。我们一家人，再也不要分开了好不好？”

明明是顺遂本心说出口的话，母亲被红叶稳稳地握着的手却不安地颤抖起来。夫妻对视，皆是满目的惶惶之色。

数秒之后，红叶的手指被母亲坚定地一根根扒开。

她说：“不行，你得走，别留下来。”

而父亲站在原地，像是个犯了错的孩子一般垂头。

他说：“家永远都在。回去吧，去找你的答案。”

红叶好像明白了，可是……

“我一个人，现在还能做什么呢？”

红叶想，自己这时候应当是该落泪的。

可心明明像是一张被揉皱后用石头压平的纸，眼眶发酸、发胀、发热，却依然是干涩的。

哭不了。

哭不出来。

红叶只能看着双亲在自己面前泪如雨下。

他们说：

“别怕，世界属于你。”

“答应爸爸妈妈，不管我们在不在你身边，你都要好好生活下去。”

红叶想说“我知道了”，可是对上二人满是期盼的眼睛，竟只能万分艰难地吐出一个“好”字：

“你们下次别哭了。”

十数年前的死别已是她生命不可承受之痛，未曾想如今又品尝了一番生离的滋味。

那爱意化作的泪落在心上，实在是过于烫人了些。

烫得她，骨枯心炽，筋焚意燥，寸寸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