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顾门,或许风雨将至。
但那又如何呢,有李相夷在,一切都不是问题。
然而,待得李相夷快马加鞭赶到时,单孤刀果然早已回天无力。
更甚而,在李相夷强忍悲痛与怒火,决定从长计议之时,笛飞声居然还派人抢走尸身,这简直是在羞辱四顾门上下,此仇不报,四顾门将沦为江湖中的笑话,他们又将何以立足江湖?因而即使李相夷一向不喜江湖上无休止的仇杀,也不得不全力出手了。
当下,乔婉娩再也顾不得其他,连忙回屋收拾了个小包袱,急匆匆递给肖紫衿,嘱托他带与李相夷:“紫衿,你是相夷的结义兄弟,相夷就拜托你多照顾了。”
肖紫衿接过那颇有重量的包袱,瞧着那满是担忧的双眸,一时心情有些复杂,点了点头,便翻身上马带着门众奔下山去了。
马鸣嘶嘶,烟尘滚滚。
几日之内,四顾门主力已经逼近了金鸳盟总坛。
海浪滔天,月色晦暗,李相夷孤身杀上东海中笛飞声的座船,直杀得天昏地暗,血染惊涛。
这一战可谓是江湖上惊天动地的一战,非但是万人册上排名第一与第二的高手彼此生死对决,更是江湖正道第一门派与实力深厚作恶江湖的金鸳盟的拼死决战。
两虎相争,两败俱伤。
乔婉娩焦急地在门中等待着这场大战的结果,然而信函如雪片一般飞入门中,却无一封带来李相夷平安的消息。
她闭上眼就想要不顾一切地骑上门亲自去东海找人,然而睁开眼来,见到已显慌乱的四顾门,她只得稳住心神,为李相夷看顾好后方。
云彼丘带回来的礼物是一尊巴掌大的白玉洛神像,此时却被乔婉娩当成了观音像,日夜瞧着,希冀能带来好消息。
肖紫衿已经回来了。
佛彼白石彼此阴沉着脸也回到了门中,然后云彼丘又失魂落魄地不知去向,余下三人似乎藏着满肚子的话,乔婉娩却怎么也问不出。
石水说门主吉人自有天相,白江鹑把自己埋在了无数的信函与络绎不绝的待客中,纪汉佛只顾着为或死或伤的门下奔走。
肖紫衿也忙着将抓到的金鸳盟之人审问,然后投入一百八十八牢中。
与四顾门交好的人来了又走了,躲在暗处的宵小也对着风雨飘摇的四顾门蠢蠢欲动——毕竟,风光一时的四顾门可是在短短一个月内接连失去两位门主,群龙无首,最是有机可乘。
正月十五上元节已过,李相夷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所有人都开始默认他已同笛飞声双双坠海,殒身万顷碧涛之上。
当然,除了乔婉娩。
云彼丘魂不守舍地从东海边回来,又被乔婉娩逼着带她去东海边走了一遭,看着那数十里地的满目狼藉,乔婉娩不知自己是如何回到四顾门的。
她白日里将自己埋头在四顾门各种繁杂的事务中,夜里还在点灯继续,当下的四顾门也确实有太多的事务要忙。
这一战,四顾门共损失五十九人,其中门众五十八名,门主一位。抓到金鸳盟盟众上千,金鸳盟三王炎帝白王、四象青尊与阎罗寻命均被活捉,押入了一百八十八牢。除却盟主笛飞声坠海生死不明,圣女角丽谯事先逃脱外,金鸳盟的十二护法有八人当场毙命,三人被活捉,一人不知去向。此战,可谓打得金鸳盟元气大伤,数年之内难以恢复。
这一天,灯火被寒风吹得不断摇晃,乔婉娩憔悴的脸上忽然显出了悲戚之色。
若是不出意外,今天当是她的大喜之日。
她不由想到一个多月前,少年还在她耳边温声细语,款款温情。不曾想,那看似平常的道别之后,他从此就没了消息。
桌上的红梅早已谢了,留下光秃秃的梅枝,也已变得干枯。
乔婉娩只觉得头晕眼花起来,不知不觉便跌坐在地。
此间事了,便随他去了也好。
她倚坐在榻前,竟连站起身来的力气也没有了。
屋子里安静得很,静得能听到心跳声,乔婉娩凄然一笑,伸指搭腕,想要去寻那残余的一丝李相夷先前为她输入的扬州慢内力,去寻那一丝来自他的温暖。
乔婉娩有些畏寒,故而一到冬日李相夷就总是坚持要用内力助她抗寒,这样她便能经常同他外出踏雪赏梅。
然而,当指尖搭上腕脉后,她的呼吸不由急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