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戎目光沉沉地盯着林墨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嘴角控制不住地抽了抽,额头青筋蹦起,心中瞬间涌起一股被无端羞辱的恼怒。
恼怒很快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猎奇的新鲜感,夹杂着一丝无奈,还有......
嗯?还有一丝畅快?
裴戎不禁诧异了一瞬。
他眉眼间的冷厉如潮水般迅速褪去,重新变得柔和,整个人的气势也为之一变。
此时的裴戎仿佛戴上了一层面具,一颦一笑皆有尺度,一举一动皆有程式,像个美丽精致的人偶。
“林公子,请!”
林墨不禁挑眉,哟吼!
一行人很快穿过那片不大的小树林,回到了营地。
只是,营地已经不复整洁,变成了一片焦土废墟。
骡车丢了一个轮子,歪倒在地上,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拉车的骡子也不知去向。
营帐上血迹斑斑,刀痕累累,被划破了好几个大洞,零落的碎布条迎风飞舞。
火舌熊熊,将毛毡边缘一点一点舔舐出焦黑的痕迹。
留守的护卫们东一片,西一片,无声无息地倒在血泊中,生死不知。
裴戎身后的护卫们见状,纷纷红了眼睛。
一队四散,查看地上护卫们的情况,实施救助。
另一队则直奔帐篷,灭火,抢救公文。
刹那间,围在裴戎身边的护卫们便散了个干干净净。
最后,只剩下了一直紧紧跟随着他的孙海和那两个护卫,一直未动。
裴戎目光沉沉,火光映照在他漆黑如墨的眼瞳中,明明灭灭,不停变幻。
林墨被前方的人墙挡了个结结实实。
她好奇地从裴戎身后探出头来,看着火光中摇摇欲坠的帐篷,眼底快速划过一抹兴奋。
看来,老天爷还是向着她的。
这钱,她今天是赚定了!
林墨眨了眨眼,掩去了眸中所有的情绪。
再幸灾乐祸下去,就有些不礼貌了。
好在,营地的实际情况要比他们肉眼所见的要好上一些。
帐篷的火势虽大,简易家具也被焚毁了几件,装着公文的几个小木箱却还保存完好。
骡车虽然倾倒,但是框架完好,只要扶正,装上轮子就能继续用。
就连不知去向的骡子,也都是被衙署里的车马夫专门训练过的。
只要听到特殊的哨声,骡子很快便能寻着声音,自己找回来。
相比之下,护卫们的状况尤为凄惨。
除了三个重伤昏迷的,其余留守在营地里的护卫,皆成了山匪们的刀下亡魂。
而幸存下来的护卫,每个人的身上或多或少的都带着伤。
半个时辰后,裴戎带领着孙海及幸存的十来个护卫,站在一个巨大的土包旁,虔诚祭祀。
裴戎环顾四周,只觉得一片萧索,他轻叹一声,对着林墨深施一礼。
“林公子,劳烦你,护送我们一行人去三十里外的馆驿,我愿意出双倍的价钱。”
林墨挑眉,“哦?”
裴戎再次深施一礼,“林公子,拜托了!”
林墨没说话,转身走入来时的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