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易然从警局里走出来的时候,长长地舒出了一口气。一直守候在外边的游翊见状连忙迎上前去问道:“阿然,您觉得……他这次真的能够得到救赎吗?”游翊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确定和担忧。
顾易然抬起头,目光望向警局的方向,久久没有移开视线。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轻声回答道:“只要一个人真心实意地想要悔改,那么无论何时何地,总归都是会有机会的。”说完这句话,他拍了拍游翊的肩膀,转身离开了这个地方。
只留下游翊独自一人呆呆地站在原地,他微微仰起头,目光有些迷离地望着远方,似乎还沉浸在刚才顾易然说的那番话里,细细品味其中的深意。
与此同时,牢房中的夏姬正安静地坐在冰冷的石凳上,他的身姿显得格外单薄和柔弱。然而,与以往不同的是,此刻他的眼神中并没有丝毫的恐惧之色,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释重负的释然。
因为他深知,这是自己迈向新生的关键一步,尽管前方的道路可能布满荆棘,甚至要面临漫长的牢狱之苦,但只要能逐渐摆脱内心沉重的负罪感,一切都是值得的。
一缕微弱的阳光透过那扇狭小的窗户,艰难地挤进牢房内,在地上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光斑。夏姬缓缓闭上双眼,将脸庞轻轻地凑近那丝温暖,让它轻柔地抚摸着自己的肌肤。
在这一刻,他仿佛忘却了周围的黑暗与寒冷,脑海中浮现出一幅美好的画面——未来那个已经获得重生的自己,自由自在地行走在阳光下,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警局门口,阳光洒落在于弘身上,但他却仿若未觉,只是静静地伫立着,看上去就像是失魂落魄般发呆。他的双眼毫无神采地望向警局内部,仿佛那里仍留存着夏姬的身影。
就在不久前,于弘如往常一样在监狱里默默劳作着。突然,一声严厉的呼喊打破了平静:“205!于弘,跟我过来一下。”听到这声叫唤,于弘停下手中的动作,顺从地跟随着狱警走向未知之处。
穿过一道道铁门与走廊,最终他们停在了一间会见室门前。于弘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走进房间,隔着那块冰冷的玻璃,他看到了坐在对面的顾易然。只见顾易然一脸严肃,简短而扼要地向于弘讲述了夏姬自首的事情。
于弘听完之后,整个人呆若木鸡,久久都无法说出一句话来。那一刻,无数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犹如汹涌澎湃的海浪在内心深处翻腾不息。他曾一度认为夏姬已经彻底背叛了自己,将过去的种种情意统统抛诸脑后。然而,此刻得知她竟然做出了如此惊人的抉择——主动投案自首,这让于弘感到难以置信且不知所措。
于弘微微抬起头,目光缓缓地投向了站在不远处的顾易然。他的嘴唇轻颤着,声音略微带着一丝颤抖和哽咽:“我……我可以去见他一面吗?”那眼神之中充满了期待与不安,仿佛这简单的一句话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勇气。
顾易然静静地凝视着眼前这位于家的小少爷,心中暗自思忖着。关于夏姬所讲述的那些事情,他实在无法确定其真实性。经过一番内心的挣扎与纠结后,最终他还是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你可以去见于弘,但我必须要在场。”他的语气坚定而严肃,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态度。
听到顾易然的答复,于弘几乎毫不犹豫地立刻应道:“可以!只要能让我见到他就好,我只是想当面问问他,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这样无情地背叛我!”说到最后几个字时,于弘的情绪似乎有些激动起来,眼眶也开始泛红,泪水在其中打转。然而,他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紧咬着牙关,努力保持着自己最后的一点尊严。
于弘紧跟在顾易然身后,脚步显得有些沉重,两人一同来到了牢房之外。于弘颤抖着伸出双手,紧紧握住冰冷而坚硬的铁栏,目光艰难地穿过狭小的缝隙,最终落在了牢房里那个身形消瘦得令人心疼。
此刻的夏姬面容憔悴,原本明亮动人的双眸也失去了往日的光彩,整个人仿佛一朵即将凋零的花朵般脆弱不堪。于弘望着这样的夏姬,只觉得自己的喉咙像是突然被一团棉花死死哽住一般,任凭他如何努力,都难以发出一个完整的音节来。过了许久,他才从牙缝里勉强挤出一句:“为什么……”这三个字仿佛用尽了他全身所有的力气。
听到于弘的声音,夏姬原本低垂着头慢慢地抬了起来。他用眼睛凝视着于弘,然后缓缓地站起身来,拖着虚弱的身体一步一步地朝着铁栏靠近。待到距离足够近时,他停下脚步,隔着栏杆对着于弘轻声说道:“少爷,对不起。只是当时的我身不由己,无法向您解释清楚。而且,我也实在不忍心再连累您受到任何牵连和伤害了……”
夏姬的话音未落,于弘便再也抑制不住内心汹涌澎湃的情绪,他猛地瞪大双眼,眼眶瞬间变得通红如血。紧接着,他张开嘴巴大声嘶吼道:“那你为何之前一直不肯告诉我实情!非得要等到现在这个时候才说出来!难道你不知道这段时间以来我承受了多少痛苦和折磨吗!”他的吼声如同惊雷一般在寂静的牢房内回荡着,震耳欲聋。
夏姬那张和于弘一模一样的面庞此刻已被泪水完全浸湿,他的双眸红肿如桃,嘴唇微微颤抖着,声音更是充满了无尽的痛苦和悔恨:“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当初霸凌苏千谦的那个人其实就是我啊……可是我当时太懦弱、太自私了,竟然将这一切都推到了你的身上。不仅如此,我还教唆你去对付何序……现在回想起来,我的所作所为简直令人发指!”
站在于弘身旁的他,双手紧紧地握住栏杆,由于太过用力,指关节处已经泛起了白色。他死死地咬着牙关,努力不让自己的情绪失控,但内心深处那股酸涩的感觉却如同潮水一般不断涌上心头,几乎要将他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