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福海连忙将满上的茶杯递给他。
宣宗浅呷一口茶水,问道:“今日外面情况如何?”
周福海如何能不明白他的意思,笑道:“今天前两科就考完了,奴才估摸着再过半个时辰,他们就该出来了。”
宣宗走到窗边,负手而立,久久不语。
周德海走到他身后一尺开外的地方,讨好着说道:“陛下批阅了这么久的奏章,想必乏了。可需要奴才安排銮驾,带您去御花园散散心?”
宣宗回过头,笑骂道:“这冰天雪地的,朕哪里有心思出去?你这奴才,竟出的一些馊主意!”
“奴才愚钝,又胡乱揣度圣意!”周德海笑着给了自己一巴掌。
宣宗又转身凝望着窗外的皑皑白雪,低声说道:“朕方才在思考,要不要让吏部给南院增添一些炭火。”
周德海大气不敢出,站在一边等候着他的旨意。
“但朕想了一下,身骄肉贵之人,即便通过考试,日后到了贫瘠之地,如何有精力做官?这场考试正是检验他们体魄的最佳时机。就不必增添炭火了!”
周德海嘴唇一抖,连忙低头答道:“陛下说的是!”
“另外,你再去一趟太医院,让他们在南院外等着。考试结束后,若是有士子病了,就送去那儿。”
周德海赶忙行礼道:“奴才遵旨。”
吏部南院内。
段书瑞已裹上厚厚的棉衣,正是之前师娘给他们做的那一件。
天气太冷,南院准备的炭火,在这狭小冰冷的考棚之中,似乎并无太多用处。
临近出考棚之时,已经有了些许咳嗽声出现。
段书瑞已经交了卷子,坐在炉子面前,看着燃烧旺盛的煤炭,将手放在上面烤火。
这一场,怕是得刷不少人了。
段书瑞隔壁这位仁兄,最开始只是小声咳嗽,后来咳嗽声愈来愈大,到了现在又变得有气无力。
他都怀疑,出考场那日,这位仁兄会不会被抬出去。
终于到了判词考试结束之时,众人有一天的休息时间,结果出来后便是“面试”环节。
段书瑞揉揉脸,强迫自己打起精神。他从考篮里摸出一枚铜镜——原本他不爱照镜子,但为了整理衣冠控制表情,给考官留下一个好的印象,他还是从鱼幼薇那儿顺走了这枚镜子。
他仔细打量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眼底乌青,嘴唇干裂。
真是有够憔悴的。
不过还好,察其身言,察的是整体形象,面容只需有亲和力即可。想到这里,他努力勾起嘴角,想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更柔和一些。
明天下午考察“身”这一项,后天上午再考完“言”这一场,他们便可以各回各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