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官翎岚的印象里，这是顾伊龙诚第一次花费大价钱为自己买首饰。

但不知怎么的，翎岚也的确没有想要拒绝的意思，毕竟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顾伊龙诚都是在尽力填补那些可能以后难以完成的约定。

次日清晨。

豫园的晨雾还粘着昨夜细雨，穿的有些单薄的顾伊龙诚倚在九曲桥的朱漆栏杆上望着锦鲤。

翡翠手环在翎岚腕间泛着幽光，折射的绿影惊散了水面聚成心形的鱼群。

“龙城，要不要去试试华服拍照？”

翎岚举着租来的藕荷色襦裙转圈，裙裾扫过青石板惊起薄雾，“听说那边还卖桂花糕......”

话没说完就噎在喉间——少年正用纸巾捂着嘴咳嗽，指缝间渗出的血雾状粒子若隐若现。

几个便衣警察立刻从月洞门后探出头，被龙诚摇头制止。

“没事，小问题。不用你们劳烦。”

随即微笑着答应翎岚去华服店试一试衣服。

“我感觉这套很适合你呢，龙诚。老板，就拿这一件试试吧。”

上官翎岚很是主动地帮助有些内向的顾伊龙城解决沟通。

他接过汉服店老板递来的竹骨折扇。

“我当摄影师就好。”

扇骨划过雾气的瞬间，悄然凝结水汽，在翎岚发髻间凝成永不凋零的玉兰。

当少女踩着绣花鞋跑过听涛阁时，龙诚的取景框突然模糊。

医生给的药瓶在口袋发烫，不仅无法帮他治疗什么本质的病因，反而量子化的副作用让视网膜出现重影。

他踉跄着扶住假山，看镜头里的翎岚变成三个叠影——穿校服在终南山追蝴蝶的少女，冰潭里白发苍苍的剪影，还有此刻提着裙摆回眸的笑颜。

“这张要洗出来。”

翎岚凑过来看屏幕，呼出的白汽晕开在少年冰凉的镜片上，"等我们从圣白山回去，一定要记得买相框挂在......"

龙诚突然抓住她抚上相机的手。

豫园的晨钟恰在此时敲响，惊飞檐角的白鸽，他指尖的震颤顺着相机构图线爬进少女掌心：“今天就到这吧，感觉翎岚你也累了吧。”

上官翎岚并不是很希望现在便回到旅社。

“时间还很长呢，我并不是很累啊。但……如果龙诚感觉累了的话，那也……”

她话没说完，顾伊龙诚就已经剧烈咳嗽起来，花瓣沾上他呼出的银白光粒迅速枯萎。

翎岚默默把花串系在汉服腰衿，起身时假山石般沉重的寂静坠在两人之间。

“好吧，那我们……再去别处看看吧。”

收拾完嘴角的液体后，他还是顺从了翎岚的意愿。

暮色降临时他们登上环球金融中心观光厅。龙诚趴在玻璃幕墙上俯瞰浦江两岸车流，霓虹灯海在他瞳孔烧出两个璀璨的洞：

“翎岚，你看这样的光景，是不是和我在舞会上与你描述的一模一样？”

翎岚突然从背后环住他。

少女的体温透过毛衣渗入脊背，腕间翡翠抵着少年突起的肩胛骨：“龙诚的话语就已经比这些灯光温柔千百倍了。”

四百米高空的风声吞没了回应。

龙诚后仰靠在她肩头，看观光电梯的红色光点如逆向流星坠向人间。

他悄悄用记忆凝固了这个瞬间——翎岚发间玉兰的香气，毛衣起球的触感，以及自己正化作星尘消逝的实感。

回到旅社后，也基本意味着他们的游玩旅程已经接近了末梢。

————————

沪州虹煜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