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年过六十,操劳许久,身为普通人又没有向导和哨兵强大的身体素质,也许她明天就会衰老死去。
嘴上说着各种不服气,却又在各种危险地带,企图寻找到一丝姐姐枉死的证据,直到自己的身体不支撑她活动下去。
甚至金思文去摧毁孵育基地的时候了解到的前期资料,也有大半是姨妈提供的。
张靖安静地听着。
每个人的故事,唯有历经它们的人才知道有多难忘。
“你们还年轻,想干啥就去干,别憋在心里憋成了死后的怨气。”
姨妈慢悠悠地说:“我可算是知道你俩咋玩成朋友的了,都是喜欢闷着的性格。”
“你稳重一点,思文活泼一点,可真要有个啥事,都不跟别人说。”
张靖一愣,忍不住笑了起来,其实她不断重生,又活了这么久,很少有人能以长辈的身份,这么好心地教她了。
她说:“好,谢谢姨妈开导我。”
住了一段时间后,张靖提出了告别。
金思文有些摸不着头脑,因为张靖这次提议地太突然,甚至在她知道前,张靖已经收好了行李。
姨妈拉住想要跟上去的金思文,对着张靖摆摆手:“浪完了再回来这里住两天。”
回头又对着金思文说:“你们是朋友,不是真的连体婴,给阿靖一点独立的空间。”
金思文郁闷地回院子里拔草去了。
——
张靖也没去其他地方,她回到了自己最初的家那边。
圣所附近的酿酒厂还开着,门店里多了好几款新的口味,张靖一一看过去,刚要招呼店长每个来一瓶的时候,突然顿了一下。
杜安细白的手指捏紧门框,艰难地想要抬腿跨过门槛。
张靖下意识上前想要扶一下他的胳膊。
她突然记起来,似乎很久之前,杜安问她外面真实的星空是什么样的时候,她就会扶着他的胳膊,说,如果你能坚持走三步,我就带你爬上这里最高的山看银河。
于是杜安就真的咬着牙站起来了。
记忆回神,杜安已经站在了店里,他的腿因为持续用劲有些发软,人也耗尽了力气,只好靠着门槛低低喘气。
他平复了一会儿,而后又反手轻轻握住了张靖的胳膊,低声说:“你看,我已经会走路了,你还愿意带我去爬山看星星吗?”
苍白精致的男人取下了一直以来厚重的屏蔽面具,露出一双清澈宛若雪水的眼睛,他似乎带着一点得意,又带着一丝试探。
张靖眨了眨眼,手臂一使劲,带着他坐在了旁边的高脚凳上。
雪白的发丝穿过她手指的空隙,张靖垂了垂眼睛:“什么时候过来这边的。”
杜安说:“你离开之后,我就回来了。”
回到我们最初认识的地方,等待某一天你会来到此地,然后对我说一句好久不见。
成为了我余生之盼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