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人附和着:“谁说不是呢?谁能想到他们区区奴才出身,竟能过上如此奢侈无度的生活,真叫人又嫉又妒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摇头叹气,脸上满是不甘之色。
也许正是因为这种强烈的羡慕嫉妒恨心理作祟,当得知赖家终于倒台时,这两个奴仆心中皆是一阵狂喜,只觉大快人心。
他们甚至认为自家的主子们太过心慈手软了些,居然没有将赖家赶尽杀绝、斩草除根。
这时,其中一个奴仆忽然想起贾母与赖嬷嬷之间的深厚情谊,不禁感慨道:“要说起来,也亏得有这份情分在,否则依着赖家所犯的罪过,哪还有活路可言呐!但即便如此,他们经此一遭,日后也是断然不可能再有翻身之日喽!”
说完,他还撇撇嘴,似乎对赖家的下场颇感满意。
另一个奴仆却是一脸神秘之色,压低声音说道:“这可说不准呐!你想想看,那赖大家的儿子赖尚荣刚出生时,老太太便将其身契给放还了,自此他再也不是奴仆之身。现如今,人家可是在外头当着官儿呢,将来啊,指不定能有多大的出息,飞黄腾达也未可知呀!要是哪天他知晓了贾家竟是这般对待他们赖家,哼,谁晓得他会不会翻脸不认人,恩将仇报哟!”
贾赦听得不禁悚然一惊,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赖尚荣不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和能力。
先前那个奴才似乎也跟贾赦有同样的想法,闻言诧异的道:“这……不可能吧?听说那赖尚荣只是一个小小的县官,咱们可是堂堂的国公府。”
另一个奴仆冷哼一声,道:“你没听过,打蛇不死,终遭反噬吗?先前周瑞家的开罪了林姑娘,老太太在处置此事时,仅仅只是把周瑞家的打发去了庄子上,却遗漏了周瑞。结果怎样?这周瑞竟敢暗地里雇佣城中那些个地痞无赖,妄图绑架林姑娘呢!连这么个小小奴才都胆敢如此肆意妄为,更别提那赖尚荣如今还是个有官身的人物了!”
这话说的有理有据,让人无从反驳。
贾赦也因此提起了十二分的戒心。
他可不是贾政那个书呆子,对于官场上的事情也算是略有所知。
虽然赖尚荣如今品级很低,看上去似乎不可能对贾家造成什么危害。
但如果是真让他在官场上混出了头,说不得就会成为贾府的后患。
贾赦连整个赖家都抄了,如今跟对方完全是撕破脸的状态,赖家人多半已经对他恨之入骨,为了自身的安全着想,也不会留下赖尚荣这么一个有可能威胁到自己的人存在。
因此从梦中醒来之后,贾赦立刻发动起自己的人脉和资源,随便找了个罪名,让那赖尚荣丢官入狱。
赖尚荣自己也并不是什么清正廉明的好官,在任上徇私舞弊、贪赃枉法的事情做了不少,根本经不住有心人的细查。
再加上他的官职,原本就是通过贾家的关系活动得来,所以贾赦一抓一个准,一套连削带打的组合拳下来,顿时让赖尚荣被剥夺了官身,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
之前周瑞一家在贾赦的威逼利诱之下,回过头来指证王夫人,算是立下了些许功劳,从而死罪可免,但仍然活罪难逃,事后被一股脑的都打发到了辽东的庄子上去。
那里天寒地冻,庄子上的农活相当沉重,偶尔还要面对鞑靼人南下打草谷的威胁,对于习惯了在京城养尊处优、吃喝不愁的人来说,简直就是生不如死,算得上是跟被卖进黑矿山做工一样可怕的惩罚了。
但那里毕竟还是贾家的地盘,因此对于接受惩罚的奴仆来说,总还算是有那么一点点盼头。
如今贾赦也故技重施,把赖家连主带仆几十号人口,全都打发到了辽东庄子上去,跟周瑞一家作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