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陌规规矩矩的连着三天按照这个流程走,搞得她比每天晚上在空间里训练两三个小时还累!
这一日,从吉祥苑回来,她垂头丧气的回到东里屋,手托腮看着盛淮安在小桌板上写信,叹气:“若是天天如此,可真是累。”
盛淮安抬头,不是很明白她为何如此疲累:“母亲又不曾为难于你,你发什么牢骚?”
苏陌不管干什么,青竹和三月都跟在身边伺候,母亲有没有为难她,盛淮安很清楚。
苏陌语塞,是啊,婆婆似乎也没有过于为难她,看婆婆身边伺候的瑞秋姨娘和小姑子盛舒颐,长年累月的伺候杨氏 ,从洗漱到梳妆打扮、到吃药、散步、捶腿揉肩膀,一天时间,俩人几乎都没有坐下来休息过,那俩人看着眉眼平和,不像是有怨气的样子。
怎么到了她这里,她会觉得如此煎熬呢?
也是,上辈子从她变成哑巴,身边就不再有任何家人,只有一个保姆。
保姆是拿钱照顾她的,自然事事顺着她,她日常不管干什么,自然不会看保姆的脸色。
随心所欲、自由自在的日子过惯了,如今要和出身世家规矩多的婆婆相处,可不就处处别扭吗?
苏陌认识到自己不擅长和长辈相处,多少有点苦恼和气馁。
哪怕盛淮安说话语气温和,并无责备的意思,苏陌依然像是心口被堵了一团棉花,闷闷的不舒服。
强笑:“是啊,母亲又未曾为难我,我这是在矫情什么?”
盛淮安语气是照常的淡然:“等回头,我们还需要每个月初一十五,去城外庄子上给祖父母请安,若是我去赤水河剿匪,你记得要按时去请安,万不可懈怠。”
苏陌:“是啊!是该去给老人请安!”没好气的嘟囔:“当初他们在国公府,不是不用请安吗?”
盛淮安:“在国公府不用请安,是因为大家都在一起,现在祖父祖母去了城外,若是不去,会落人口实,一个不孝,会被御史弹劾的。”
在大周,若是被弹劾不孝,将是官员们最大的诟病,所以当初苏同庆再怎么舍不得离开户部,苏太后再怎么护短,苏同庆也丁忧了三个多月。
苏陌不想再说这个话题,遂问:“你们什么时候出发去剿匪?”
将军府里,明面上值钱的东西被变卖一空,凑了一万多两银子,算是剿匪的军资,不知道盛淮安会什么时候出发去剿匪。
盛淮安反应很平淡:“卫戍营是护卫京畿安全的,卫戍营的人需要兵部的文书才能离京,等兵部那边发文书,就该出发去赤水河了。”
他语气轻松,似乎毫不在意什么时候去剿匪,也不在意卫戍营这两千人,能不能去剿灭那两三万的赤水匪徒。
从在宫里领命去剿匪,他就只做了一件事,那就是大张旗鼓的变卖了将军府所有能卖的东西,其他的,就是等了。
让他去、他就去;不催他、他也不急,总之,主打无所谓,什么都无所谓。
不知道盛淮安是胸有成竹所以不说,还是根本毫无打算, 盛淮安什么都不说,苏陌心里没底 。
同时,整个温明居,似乎只有自己着急,不说盛唐盛飞白翼他们,连青竹三月,似乎都丝毫不着急,这让她偶尔会觉得自己着急的很可笑,又好像和东屋里这些人,有厚厚的壁,没办法沟通。
也或许是天气越来越热的缘故,苏陌总是觉得闷闷的,心里不舒服。
闲来无事,便邀约了蔺若兰,去看钱氏夫人住过的那个庄子。
这个庄子离大悲庵不远,也就五六里,庄子不大不小,前面有七八十亩地,后面有一座小山,种满了果树,山下从外面引进来一条小河,河面一丈多宽,河水蜿蜒穿过庄子,足够灌溉那几十亩地,和整座小山。
打理庄子的佃农很细心,在庄子通往田地、山顶和果园几个方向,修了青石甬道,便是下雨,也不会踩在泥泞里。
蔺若兰头戴帷帽,掀起遮脸的薄纱,叹气:“这个庄子是蛮好的,你若是想修建房屋,倒也不费劲。”
庄子里有一半种的是油菜,此刻油菜已经结子,长长的一串串油菜籽,看着很喜庆。
蔺若兰:“别看只有二三十亩地种了菜籽,到了夏天,能出不少菜籽油呢。”
苏陌戴一顶凉帽,手里是日常不离身的大蒲扇:“你一个千金小姐,还懂这个?”
蔺若兰:“打理庄子,每年要根据当年市场上上贵贱决定种什么粮食、春季种什么瓜果蔬菜,都得有计划,若是不懂,要么就是浪费了土地,要么会耽误一季收成不好,你以为打理庄子是坐在后宅就行的?很多事情,多少都得知道一点。”
蔺若兰指着那边小山:“我母亲说,这座山,顶上有几个小亭子,夏天是能坐在亭子里抚琴,便是不抚琴 ,坐在亭子下喝一壶花茶,吃一盘点心,也很舒服。”
苏陌抬头看向小山顶。
“走吧,上去看看。”
俩人沿着青石小径,缓缓的上山。
蔺若兰:“这个宅子,田地只有八十亩地,山地倒是有一百多亩。那边田地边上,原本有鸡圈和鸭棚,这边山上,有一片枣树、一片桃树、一片杏树,还有几十颗栗子树,等秋冬季栗子熟了,直接掰开吃,都甜甜的。再往那边,是几十颗石榴树。”
蔺若兰站在半山腰,指向那边:“就那边,原本种的是石榴树,石榴树旁边,是几个院子。”
苏陌遥望石榴树那边,看不到院子。
蔺若兰神情凝重:“当年着火,几个院子都被烧了。”
“原本这个庄子,几乎什么都有,便是不出门,自给自足也能过日子,所以,所以,”她没有看苏陌,低声说:“所以我小姨母从于家离开后搬到这边,很少出门,也很少和亲友联系,她大概想是在这里悠闲终老的。”
苏陌再看石榴树那边,刚才没有注意到,其实仔细看, 能看到当年火灾留下来的痕迹:烧的、枯死的石榴树,半截椽子木头隐隐带着被烧焦的黑色。
心中一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