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仲卿一句话,把于绵绵惊住,她唯唯诺诺的站在于氏身后,再也不敢说话。
于氏拿帕子捂着脸,语气慌乱:“当年的事,母亲有苦衷的!”
“咳咳咳!咳咳咳!”
“那场火灾,当时着火时你娘我一条腿都在鬼门关里,哪里知道谁放的火?那贱人随口一句话,你就信了,我才是生你养你几十年的亲娘,你敢质疑你亲娘?”
于氏断断续续的,发泄情绪,以此来避开儿子的质问。
苏仲卿不说话,苏仲礼不敢说话,孟少怡自进门到现在就站在只听不说,几人都站着,沉默的听于氏色厉内荏的发火。
葛洪来了。
苏仲卿和苏仲礼都起身,看着葛洪给母亲把脉。
葛洪把完脉,说:“这是多年来的亏空,不要动气,不要操劳,慢慢养着就好。”
照例没开方子,也没多说,冲着苏仲卿示意了一下,便离开了。
孟少怡看着葛洪离开,心里无奈,这是公公刻意不想给婆婆诊治,她尽力了。
葛洪是赛华佗的弟子,跟着师父在尚书府住了十多天了,尚书府里两位主子不和,他又不是瞎子,岂能看不出来?况且刚才苏同庆说了,去诊诊就好,如需开药,回外书房再说。
葛洪自然是听苏同庆的。
葛洪离开后,于氏又咳嗽了一会儿,勉强缓下来,她满眼含泪,不提刚才的话题,只吩咐儿子:“仲卿,瑶玉是你亲妹妹,她遇人不淑,城阳候府欺人太甚,你要去,去给她撑腰!为她讨个公道!哪里有侯府世子成亲当日便纳平妻的?整个京都,城阳候家,是头一份!”
孟少怡嘴角微勾:嗯,祖母孝期内给儿子安排贵妾的,婆婆您也是整个京都头一份!
苏仲卿神情木讷,继续他要问的:“母亲,若是当年着火的事搞不清楚,离陌她,定然会继续在京兆府提告的,您怕是要去一趟衙门,过个堂了。”
于氏猛地推倒了身边的高几,指着一直引以为傲的大儿子,破口大骂:“滚出去!你给我滚出去!老娘的事,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那贱人让我去过堂,做她的梦!呸!滚!都给我滚!”
于绵绵赶紧上去安抚姑母。
其他三人都站着没动。
于绵绵越安抚,于氏的情绪越激动,哭闹着,难得消停。
好半天后,于氏哭闹的有点累了,靠在床头,抽抽噎噎的数落儿子:“尚书府苏家,三个儿子,护不住一个妹妹!苏仲卿、苏仲礼!你们都是什么人啊?看着妹妹受气,一个个的,都不敢出头?真是白养了你们!没一个能顶事的,都是白眼狼!白眼狼!”
几人被骂的,神情越来越木然。
又忍了一会儿,于绵绵扶着于氏,给她喂温水,趁着这个空,苏仲卿冲着母亲施礼,然后退了出去。
孟少怡跟着他,也出去了。
苏仲礼想劝劝母亲,可大哥说话都没有用,他敢说什么?而且他也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随意安慰了母亲两句,也遛了。
整个家里,他觉得去哪里都不安全,干脆,还是回书院躲着吧,二哥真是睿智,自从去了书院,几乎没有回来过!
苏仲礼当天收拾了自己的衣物,又回了书院。
苏仲卿在自己的书房里懒懒的坐了一会儿,面对沉默寡言的新婚妻子,性情越来越怪异的父亲,脾气越来越暴躁的母亲,府里越来越多的陌生面孔,种种异常,都让他在家待不下去,实在是烦闷,遂决定出去找个地方喝两杯。
原本他是打算去熟悉的小酒馆的,马车停下,小厮掀起帘布禀报时,他才发现自己来到了城阳候府门口,他坐在车厢里,半天后,苦笑着扶额。
他是苏家长子,便是心里再不如意,父母亲的命令,他还是忠实的执行了,比如,母亲说要他来城阳候府看看妹妹,他心里再排斥,再怎么不乐意,还是听话的来了。
刻在骨子里的顺从,让他自己难以忍受。
坐了半天,城阳候府门口看门人走过来问。
城阳候府是老宅子,门口两边小路呈扇形散开,通向两边的长长院墙,大门口这片空地属于侯府独有,停在这里的马车,自然是来侯府的,这辆马车停半天了,没人下来,看门人心里疑惑,便过来看看。
苏仲卿在马车里听到车厢外小厮和人说话,掀起轿帘下了马车。
小厮正在向看门人解释:“我们是尚书府苏家,车里是我家大公子,来你们府上,是看望我家大小姐,你们家世子夫人的。”
说的清清楚楚,看门人还没说什么,旁边刚要出门的一辆马车旁,一个女子的声音:“哦,是姐姐的娘家来人了?”
苏仲卿站稳,斜对面马车上刚要上车的林明月看到他,转身回头朝着他大大方方的施礼:“苏大公子!”
苏仲卿看向这位陌生的妇人。
江家看门人赶紧上来给苏仲卿作揖:“苏家舅爷好!这位是咱们府里另外一位世子夫人,明夫人。明夫人,这位是瑶夫人娘家兄长,是苏家舅爷。”
林明月如今在城阳候府,和苏瑶玉身份相当,为了区分她和苏瑶玉,城阳候府称呼她们为, 明夫人和瑶夫人。
她是无所谓,称呼什么都可以,她没有心思在争风吃醋上,她一门心思都在赚钱增加自己的实力上,每天进进出出,和不同的人谈生意开铺子,不停的推出新鲜的点子,除了自己新开的铺子,还有和司玄澈等人合作的陆续开了好几个铺子,等这些铺子生意稳定后,她还要开分店,她每天忙得很。
偶尔她也去给侯爷夫妇请安,报一报最近铺子或者生意上的收益,不出意外的,每次都会得到江夫人的赏识和认可。
偶尔参加侯府家宴,她也越来越适应现在的角色,江夫人给她安排了两个梳头娘子,每日里给她梳妆打扮,她穿衣打扮也比原来华贵气派了许多。
背靠大树好乘凉,她深谙其中道理,平日里出门,都是以城阳候府少夫人自居,那气派,能甩真正的少夫人苏瑶玉好几条街。
府里府外,慢慢的,都以明夫人为尊,瑶夫人为次。
所以说,名分有什么重要的?
端看是谁站在这个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