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不能走。不能。

溺水的人，乍然遇见救命稻草，怎么可能放手。

低垂的双眼，可怜巴巴又委屈倔强地望着她。

戚南风只看了一眼就受不了。

万千情绪上涌，她突然大哭起来，双手捂住脸。

她最担心的事没有发生，老天对她不错，也没有再欺负他。

可他为什么要怀疑，为什么要这么可怜！

他那副样子，简直是要杀了她！

我好了，没有犯病，所以你不要嫌弃我，你不要走。

他是这样想的。

戚南风大哭不止。

猛地扑进他怀里。

“官莫北……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就算，就算你再也不能开口说话，我都爱你……绝不会离开你……你放心，我一辈子都陪着你……”

声音断断续续，又含糊不清，可他却一字一字都听进去了。

她死死地扣着他的背，往她身体里按，指甲都要陷进去。

“官莫北，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好最好的人，不要怀疑，你在我心里就是最好的，我爱你，官莫北。”

“你没有错，不是你的错……该死的是他们……官莫北，你不要折磨自己……我不逼你了，你不想说就不说……没关系的。”

止不住的眼泪，止不住地流。

呜呜咽咽地表白。

这个时候，甜言蜜语像一把带血的匕首，凄楚的美丽，底色是苦涩的，像一杯苦咖啡，迷醉又清醒。

官莫北任她抱着，缓缓张开双臂，然后紧紧拥住，将脸埋进颈窝。

外面风雨飘摇，车窗车顶噼里啪啦雨点拍打的声音络绎不绝，是一首动听的交响曲。

在这密闭的方寸之间，暖意融融的车厢里，他的女人，在对他说这个世间最好听的情话。

官莫北蹭着她的肩，热热的液体掩藏在潮湿的肩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戚南风狠狠发泄一通，将动荡的，不安的，皱巴巴的，憋屈的情绪通通宣泄出来。

她终于可以卸下恐慌。

而他，还是那个可以依靠的信赖的强大的男人。

用宽广的结实的胸膛温暖她。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戚南风渐渐平静下来，意识到还有什么要做，缓缓抽出被握着的那只手。

是的，她要带官莫北离开这个地方，必须离开。

她不想他在黑水里、泥潭里挣扎，她要他好好活着。

像个正常人一样。

可是她刚触碰到车门把手，还没有拉开车门，手就被覆上来的大手死死按住。

然后下意识地“嘶”了一声，本能地往后躲。

官莫北诧异，视线从她的脸上缓缓下移，扯过她，仔细地盯着她的掌心，又翻过来看手背，眼中有痛楚在蔓延。

抬眼注视着她，“这是怎么弄的？”

平时白皙嫩滑的小手，此时却突然多了许多细细密密的伤口，掌心和指腹都有不同程度的红肿，看她刚才的下意识反应就知道有多痛。

官莫北上下打量着她，混沌的意识彻底退散。

“是不是刚才在林子里摔的？”

不然怎么可能衣服脏成这样，手上的伤口也像是树枝划的。

可他居然到现在才发现。

真是该死！

戚南风不语，视线追随着他的眼睛，然后突然笑了一下。

“你会说话。”

她顿了顿，又重复道：“你会说话。你真的会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