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约定五天后出发,在坊市东南方向的某条山道上汇合。
听说届时会有一股力量阻挡离开坊市的修仙者,卢舟没有和厉长风同行,想必此举也有考验自己的意图,如果不能甩开尾随的苍蝇,去了养尸地也是送死。
厉长风已经知道了丁家那名炼气七层的修仙者名叫‘丁浩彦’,他至少有一块兽皮残图。
卢舟和自己约定的时间极有意思,让人很难想不到其中的猫腻。
五天后是本月十五,世俗就有人讲在这一天里阴气极重,养尸地肯定会有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不过在修仙之人眼中驱使尸体也是驱使傀儡的一种,倒不至于太过害怕。
他把身上的符箓全部蕴灵了一遍,尤其是两张中阶清灵符,这在深入养尸地时很有帮助。
到了约定的这天下午,厉长风在屋里留下一道传音符给秦振宝后,便离开了小院。
方一出门就被人盯上了,不过这些盯梢的丁家人都是炼气初期,毕竟炼气中期以上的修仙者可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等有异常或者上头的命令下来再去处理就是。
厉长风走进一处暗巷,再出来时已经是皮肤略黄的虬髯中年大汉模样,他急匆匆地离开坊市,往翠云岭的方向飞去,丁家人紧随其后追来,没一会儿就看不见人影了。
偏僻的山道上,远远的就能看见坡上有一道魁梧的身影笔直站立,两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各自撤去法术,显现出原来的身形、模样。
“丁家人脑袋里装的什么东西,只派人盯着,没有其他动作,莫非有所忌惮?”看着厉长风的身影从远处非常轻松地低空飞过来,他心里不禁犯起嘀咕,有些摸不着头脑,垂眸细思片刻,便迎了上去。
“秦兄速度倒是不慢。”
卢舟背着手笑吟吟地说道。
“让卢道友见笑了。”厉长风抱拳回应。
“那好,跟我来,我们先往山中去稍作歇息,等待月圆之夜降临,那炼尸老道施法凝聚太阴月华之时袭杀他,按计划卢某进行牵制,秦兄取煞气,得手之后仍在山中汇合。”
厉长风听着找不出破绽,随即点了点头,两人一前一后往坊市东南方向的山里去。
天霁山脉远非翠云岭、烟霞山可比,在山中找个隐蔽的洞穴,神识扫过去就能发现七八个。
等到天黑之后,他们才从洞穴离开,趁夜往养尸地摸进。
“在这山坳中,密林里唯一的一片空地,便是那养尸地,我猜这片地底下应该某种有聚阴的阵法,残缺、或者破损,被这老道给修复了,只可惜我们真武门不屑于这种做法,不然哪能便宜这老道。”
两人位于高处的悬崖边,俯视这块像是脑袋上没长出头发的空地,卢舟的眼睛表面像是蒙上了一层朦胧的光华,稍显神秘,遮掩了他内心的真实。
这么远的距离,不知道卢舟的神识是否能探知到底下山坳中的情形,他的神识顶多能延伸到周围十丈的位置,极限还能远一点,从崖边往下看目视得有近二十丈,厉长风自问做不到。
要命的是夜间视线模糊,仅凭肉眼只能看出山坳中有多处凹陷,至于那炼尸老道身在何处却是未知。
厉长风眉头微蹙,细细打量着,不知道是高处的风大,还是接近养尸地的缘故,寒风从衣领灌入,让他猛地一个激灵,心神紊乱:“莫非这就是尸煞气?”
“我们为什么不现在打进去?”
“不不不,秦兄,稍安勿躁,等到这老道凝聚太阴月华,即将成功之际再攻进去,这一击既攻身,也攻于心,届时我们将更有把握取到煞气。”卢舟连忙摆头,耐心的解释道。
“等会你用这蕴含地黄之气的葫芦收集煞气,往底部注入法力,葫芦即可自行吸收。”
厉长风‘嗯’了一声,接过来一个小巧的土黄色葫芦,也就比巴掌大一圈,表面没有铭刻任何符纹,不过隐约有熬制的草药味沁入肺腑,不香,也不难闻,他试着操作一番,然后就扔进了储物袋。
厉长风眉头皱得更紧了,虽然乍一听确实很有道理,但是他不知道什么算是即将成功。
今夜无云,一轮皎洁明亮的圆月高悬,使得山坳之中气氛更为肃穆。
也不知过了多久,盘坐在地的卢舟蓦然睁开眼睛,他抬头望月,眼睛里一圈晶蓝色微光浮现,紧接着便如涨潮般此伏彼起,似乎有种神奇之物在眼中孕育,格外神异。
就这样持续了约一盏茶的功夫后,他跳起身来站立,目光死死地盯着下方的养尸地,吐道:“准备动手,待老道功破被我引开后,你就去取煞气。”
卢舟厉声喝道,手捻一道青色高阶符箓,嘴里念念有词,随即抛到半空中。
青色符箓灵光一闪,涌出了大量灰雾,并如同有生命一般旋转飞舞,从脸盆大小的一团雾膨胀成半边天,遮蔽了圆月,他隐约听见了凄厉的惨叫声响起。
厉长风脸上一惊,暗道这小子真舍得的时候,卢舟已经从崖上跳下,轻轻一挥衣袖,只见底部山坳中火光冲天,并伴随着爆炸声响起,还有老道气急败坏地惊喝。
“畜生,敢惊扰你爷爷,找死。”
黑夜里,不同属性功法施法时散发的光芒交织在一起,卢舟修炼的木属性功法,散发出青濛濛的微光,而炼尸老道没那么明显,但也能勉强看出是锃亮的乌光,当属鬼道一途。
厉长风死死盯着山坳里的局势,仍旧看不真切。
只可惜不能离得太近,万一露馅,炼尸老道死守着养尸地不肯追出去,就麻烦大了。
就在这时,从密林里刮来一道阴风,使得衣裳猎猎作响,下一刻他就看见青色光芒与乌光一前一后的冲进了林子里。
好机会!
厉长风眼疾手快,将飞天符拍在胸前的同时,御风诀、浮空术加持,纵身从悬崖边跳下,几息之后便稳稳地落在了底部,山坳里的情形如白天黑夜轮转一般,缓缓呈现于脑海,再到眼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