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少女能维持一堵火墙的时间是有限的,那么?我突然有了想法,火墙的速度远不及火球,只要我能跑的够快,就能靠近她。
我绕着少女的身周转圈跑步,火墙也紧随我后,越是靠近少女,火墙的速度就越快,我也跑的越吃力。
“不要再挣扎了,可怜的小鱼儿。”少女的嘲讽还是那么的骄蛮刻薄。
但,我只需要一个机会,就等她喘息的一瞬间。
火墙啊火墙,你快点消失吧,我还要跑多久,如果早知道这么久我就应该先拉开距离,等到时间快结束再靠近少女。
终于,火墙消失了,就那么一瞬间,我扑向少女,将她按倒在地。
少女瘦弱的身型并没有锻炼过的痕迹,我想,我就可以这样将她控制住,这样的大火很快就会吸引村里人来支援。
“哎呀呀,以为这样就把人家抓住了吗?”少女的笑声略带妩媚,却让我感到一丝诡异。
只一瞬间,少女的浑身布满火光,灼烧的疼痛感让我下意识的松开手,少女趁机跑开,身上的火光汇聚立刻成火球向我砸来。
我不及躲闪,转身想跑,却被火球烧破整个后背。
没办法了,只要她不用火墙我就无法再次靠近她,而即便我靠近她却也没有杀死她的手段,还会被她烧伤,如此一来,我的选择似乎只有一个。
赶紧也吗的跑啊!
这里有足够多的树替我做遮挡物,只要她不用火墙就不能一次性摧毁大量树木,我可以利用这些树作为掩体来躲避火球,但这也只是权宜之计,希望我能拖够足够的时间等到村里人的支援,大叔啊你不是很牛吗,你女儿被人抓走了,这时候你在哪里啊!
我沿着河流边缘的树往回跑,试图离村庄更近一点,却又突然想到沁还在少女的手中,无奈之下我只能绕着少女周边跑圈,近处的树木在少女火球的攻势下逐个倒下,少女身边所经过之处都已然成为焦土,而少女背靠河流,我只能开始跑半圆。
没事的,我安慰自己,越远处半圈的树木越多,这样下去我能拖到足够的时间,少女即便用更大的火球也只不过是多烧几个,我还有足够的行动范围。
就当我这么想时,一个早已被我忽视的问题彻底压倒了我。
在这周边稍远的区域,早已被少女所燃起的大火烧成灰烬。
始料未及的状况立刻击垮了我的心理防线,少女洋洋得意的朝我走来。
“小鱼儿,怎么不跑了呀?”
没关系的,我已经跑了足够远,沁已经安全了,只要等着大叔他们过来就一定可以活下去。
我这条命是大叔一家给的,我本来早就该死在悬崖,如今我不欠谁了。
我突然发出笑声,是胜利者的笑声,又或者我是精神失常了。
少女看我笑,却甩出一团火焰:“哎呀呀,小鱼儿,你是在想她吗?”
火焰里的分明就是沁。
无比失落的情绪迅速包裹了我,我却愈发笑的更加大声。
“唔~可怜的小鱼儿,装傻可是没用的哦,人家为了带着她都没办法使出全力呢。”
少女将沁丢向我,却把手一举,周围燃烧的火焰都向她汇聚而去:“就让人家送你们一起走吧。”
聚集的火焰越来越大,逐渐形成了比火墙还要大的火球。
看来,所谓的旅途,也就到此为止了。
周围的火势越来越小,而火球越来越大,恐怕只有将天上的太阳摘下,才可与之媲美。
少女捏造出的太阳太过耀眼,即便我有直视她的勇气,却也只能选择紧闭双眼。
面对权的威压,再一次,我闭目等死。
而这一次,她根本就没想留我活着。
火球向我砸来,我只感到风声中的灼烧声越来越响,两眼所察觉到的光芒越来越大。
就在我的皮肤触及到火球的那么一瞬间,划破天空的声音从耳边响起,我奋力睁开眼睛,有什么东西突然从沁的身上飞出将火球拦下,并且在越变越大。
是一把长枪!它旋转在空中,像是在吸收着火焰的力量,火球逐渐被驱散变得越来越小,而后彻底消失。
少女惊讶的看着我,我想,我应当和她一样的惊讶。
但我的惊讶所蕴含的情绪,必然与她相反。
我伸出手去握住枪,枪又开始缩小到正常兵器的大小,如此神奇的变化给我带来了极大的信心,不管到底会不会用,我依然伸出长枪用枪尖指向少女:“闹够了吗小麻雀?现在我就让你知道,他是怎么死在我手下的。”
我一边为自己想出的蔑称窃喜,一边寻思着这枪到底怎么用的,事到如今,只能完全信任枪了,没错吧我的伙伴。
沁的身上也燃着微小的火,逐渐从昏迷中醒来,揉了揉眼睛看向我:“嗯?你醒了。”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这小丫头并没有和她母亲一样的尖耳朵,却有和他父亲一样的傻气,也许还有一点福气。
“不可能,不可能,我的火焰是最强的。”少女抓狂的摸样让我异常舒服。
我抖了抖枪尖发出质问:“你怎么不称自己‘人家’~啦?”
“你!”
“不是‘你’,是小~鱼~”
还未等我嘲讽完毕,少女便挥手甩出一团又一团的火球,我转动手中的长枪,火球在碰到枪的一瞬间便立刻消散。少女越是扔火球,我越是挡的来劲。
“唉,真的是简简单单啊。”如果大叔在这,想必也会这么说吧,我不知道嘲讽能不能削弱对面的骄横之气,但我自己确实爽多了。
少女的脸色憋得通红,就如同她的发色一般,见我不断嘲讽,羞怒到极致的少女突然停下了扔火球的动作。
“认输了?”我问少女。
少女并未回答我,或者说从四方聚拢而来的层层火牢即是少女的答复。
人总是不吸取教训,喜欢在绝对优势的时候玩弄猎物,却往往因此葬身敌手,若是一开始便用这招岂不是早就将我困死。然而现在再多再烈的火,又与我有何用呢?
我甩甩手里的枪,蓄势等待火牢接近之时,挑起枪的瞬间火星如枫叶般飘落,只一刹那,枪尖刺破火牢,提枪朝少女疾奔而去,风声,火声,风声,火声,焦躁的枪尖刺破一层又一层火牢,只听觉烈火不断从身旁灼烧着空气,眼前尽是消散的火星。
“将军。”
枪尖掠过少女的长发,零星散落的碎发却化作火消散,惊恐的少女早已双目紧闭蜷缩成一团,如此滥用权能,似乎已尽失了力气与手段。暂时她应该不会反抗了吧,在放松下来的瞬间,我也再次感到疲惫,顺手将枪插入地面歇息。
“不要,不要杀我...”听到枪声的少女却发出沙哑的哀求声。
“你放火烧山,绑架平民,谋杀未遂,其罪难恕。”
言毕,少女面颊已满是眼泪,是后悔吗?还是害怕?亦或都不是。
祈求我的怜悯?可我的冤,我的怒,我的悲,又有谁知。
沁已然走到我和少女的身边,拉着我的手示意我坐下,身着的衣物早已破败不堪,风划过灼伤处隐隐作痛。沁伸出双手,伤口处又燃起微弱的火,在骤然的疼痛后便迎来酥麻的舒适感。我看着沁,又看向少女,心头却又五味杂陈。杀了她又怎样呢,恐怕只会给村庄招来更大的祸患,大叔一家,逃难的人们,又要遭受新的迫害。可是我不杀她,她难道就会放过这里吗,若将此处暴露给其他城市,村民们也只怕是凶多吉少。四周焚烧之处毫无生机,我大口的喘着气,空气中只剩下我呼吸的声音。
稍时,我开口:“我本该一枪刺死你,但我并没有刺杀国王,也没有杀死金毛小子,所以我也不会杀了你。”
少女抬起头泪眼婆娑的看着我,我别过头去不想再直视她,恐再生怜悯之情。
“但你离去后绝不可将此处告诉外人,否则我必然追杀你,绝不轻饶你性命。”
对于少女来说,她此时也不过是寻着金发少年误打误撞走进这里,所见之人也只有我和沁,若她认为枪是我的能力,在她眼中的沁或许也只是一个普通人类女孩而已。避世的村落想必也不止这一处,只要她不知道这里有其他种族,在我离去后也应当不会有人在意,若贵族接连死在此处反而横生祸端。
少女只哭却不说话,所谓的贵族,拥有再强的权能,也终究只是个小孩而已。当失去了赖以骄蛮的资本,还不如傻大叔带出来的小丫头坚强。
“小麻雀,小姑娘,小妹妹,你哭归哭,我来给你说个故事吧。有人谋害国王却嫁祸给我,大臣没死,坏人也没死,我的朋友却死了。金毛小子被人骗来追杀我,却中了坏人的陷阱,我和他差点双双殒命,虽然他被人害死,可是多亏我侥幸活了下来,才能把这些事告诉你。你来杀我,要替朋友报仇,我能理解,我不怪你,但是我想说的是,我不是你的敌人,我和你一样是受害者,我是你的朋友,敌在血王城。”
我的话半真半假,但从客观结果来看也算是完全真实吧,不知道少女能不能听明白我说的话,但她的哭声似乎有所缓解,我用余光瞥向她,见她在用衣服掺着长发擦拭眼泪。
“真的吗?”少女带着微弱的哭腔问我。
“如果我是坏人,我刚才就已经杀死你了。火会烧伤人,却也可以温暖人,你的权能很厉害,可以帮助很多没有权能的人,但你应该学会分辨真正的坏人。我说的真相不要告诉任何人,以免打草惊蛇,以后要怎么做,就靠你自己了。”我为自己的说辞感到骄傲,也许我该把哄小孩纳入赏客必修守则,但我的话语也并非不发自肺腑,
少女看向我的眼神似乎温和了许多,仿佛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又立刻别过头去沉默不语。
迟来的大雨终于落下,扑灭零星的火。
“早点回去吧,趁我还没后悔之前。别让亲人为你担忧,别让坏人在背后偷笑。”若是她长时间不回家,贵族们肯定会派人过来找,难免会发现这里。
少女坐在原地,只轻轻的回了一声“嗯。”
“回家吧,”我站起身,握住沁的手,
“我们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