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鼠装老鼠,这人也不客气,跟着黄鼠在面包车里搜索翻找,黄纸元宝被烦乱了随意丢弃,包好的纸衣也拆开又圈起来,这一阵捣乱黄鼠哪里不知道是来捣乱的,伸手攥着男人乱翻的手腕,声音也跟着发狠。
“哪里来的混混,跟你鼠爷这捣乱,没听过南城黄鼠是吧!”
“听过听过,鼠爷的名号整个南城谁不知道啊。”这人声音轻佻,一双醒目打量着黄鼠,让他心里直发毛。
“只不过鼠爷神龙见首不见尾,可让我寻了好几天啊。”
黄鼠自觉的没结过什么仇怨,哪里要寻好几天,看着这人也面生,不像是圈里人物,只好耐心询问:“不知道兄弟是混哪里的,我黄鼠眼生,没认出好兄弟。”
“我啊~”
那人笑哈哈的从腰间摸出一块黑色牌子,质感似铁非铁,做工也古朴。
“我当然是混仕途的啊,鼠爷~”
黄鼠见了令牌,只见牌子上用小篆刻着两个字,黄鼠虽然没学历,但文化确实不低,当即认出来“城隍”这真是耗子见到猫了。
黄鼠平时走街串巷,除了卖些纸钱,也兼着看看风水,断断手相,干这行当自然也知道城隍,毕竟是官面上,就好比街边的小贩,自然也要认得城管。
自有城市概念以来,便有管理者的诞生,明面上普通人有官府衙门所管辖,所段事物无非人事;而世间有阴便有阳,暗地里,妖精鬼怪,死尸阴魂肯定也有执法者所维持。
自明洪武广封天下城隍以来,几百年间城隍爷便是一座城大小阴阳事物的管辖人,管得又宽又严,黄鼠感觉自个今天出门没看黄历,这不是撞枪口上了。
“今天不知道天官巡查,是小人有眼无珠,您多包涵。”
黄鼠赶紧从兜里拿出一包没开封的华子,态度突出一个恭敬,连说话的声音都温柔了许多,只是听着让人恶心。
“不知道天官尊姓大名啊,小人初来贵宝地,以后也好供奉。”
“秦朗。”
“诶哟~秦爷!”
“可不敢当!”
秦朗没接烟,笑呵呵的看着黄鼠那张谄媚的脸,一双小老鼠眼笑眯眯的眯成了一条缝,嘴角的两撇小胡子一翘一翘的,还真是人如其名,像只老鼠。
“你黄鼠的大名我可是久闻啊,见你一面可不容易。”
黄鼠见秦朗没有接烟,明白这是还没原谅自己,半弓着腰语气更加谦卑:“秦爷说笑了,我黄鼠再牛,也是您手底下的小老鼠。”
秦朗随手翻了翻黄鼠的面包车,眼神也不看黄鼠:“怎么样,没卖违禁品吧。”
“没有,我哪敢在秦爷地盘撒野啊。”
秦朗看了黄鼠一眼,眼见着敲打的差不多了,接过黄鼠的烟,顺势把那一包华子揣进兜里,但嘴里还是忍不住阴阳怪气。
“你现在行啊,前几天我上任开会,全南城该到的都到了,就你小子不给面子,还得我亲自来请。”
黄鼠见秦朗收了烟,心下也是松了口气,收烟等于他还是自己人,连忙解释道:“天地良心啊秦爷,我那几天生病,改明,我肯定登门报到。”
秦朗看着黄鼠的耗子脸有点被丑到,冲他摆了摆手。
“我要是见不到你,你以后就不用来了,还有·····”
秦朗指着黄鼠的1面包车说道:“前几天上面下的通知,超过十点不让卖了,现在是·····”秦朗看了一眼手表:“八点五十?那也差不多,走走走。”
“别介啊,秦爷给我留口饭啊。”
秦朗吸了口烟,缓缓道:“我歇一会儿,反正我寻过的地方不会再去了,你看着办。”
黄鼠也是机灵,哪里不明白秦朗话里的暗示,什么是潜规则啊,就是不说透,大家懂的都懂,规矩是规矩,人情是人情,最常见很多人都见过,城管巡逻车撵走小贩,等城管一走,你回来接着卖,没人管你。
秦朗撵跑了黄鼠,也不着急巡逻,先抽口烟,夜还长的很,故事也在发生。
看了一眼路口正在烧纸的老太太,正拿着一把烧着的纸钱往圈外撒,圈外围着的几个孤魂收到了施舍,也赶紧冲老太太拱了拱手,老太太身边穿着大红衣裳的姑娘抹着眼泪,悲欢离合,人鬼如此。
秦朗抽完烟正要走,就见一醉汉踢了一脚还未燃尽的纸钱,旁边等着收钱的小鬼看了一眼钱,又看了一眼醉汉,悄咪咪的跟在醉汉身后,秦朗吐了一口气,也跟了上去。
醉汉感觉身后发凉,后脑勺好像有小风在吹,这感觉就像有人在对你吹气,回头一看,空旷的街道除了零星烧纸的人什么也没有。
酒精的麻痹没让他多想,刚要过马路,只觉身体一顿,回头一看原来被人拉住。
“兄弟,小心车。”秦朗瞪了一眼用手遮住醉汉眼睛的小鬼。
醉汉身体一个激灵,迷糊着眼睛看着一辆卡车从他身前驶过,醉意也吓醒了几分。
“没事了吧,兄弟。”秦朗看着被自己吓跑的小鬼,这才打量起眼前这个人,这人穿着一身咖啡色西装,五十来岁,有着中年人的肥胖臃肿,蹬着有些开裂的1皮鞋,裤腿也发皱,显然过得不好。
再看这人的脸,印堂发暗,人中短,眼无神,明显要倒霉,鼻尖还上火长了个大痘,心浮气躁,危险啊。
“没事,谢谢啊兄弟。”
“老哥,大晚上早点回家,不安全。”秦朗忍不住多说了两句。
“好嘞兄弟。”
醉汉摆了摆手,摇摇晃晃走远,秦朗丢了烟头,骑上电瓶车向反方向驶去,今夜,他还要巡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