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母妃的错。”淑妃垂眸,用那只搭在封御清肩膀上的手将她环住,另一只手轻轻抚摸她的脊背,安抚道。
她的几缕头发落到了封御清的肩上。
封御清没有开口,静静地闭眼,任由她身上的淡淡幽香将自己环绕,仿佛无形的网,能将过往隔绝开来。
“母妃也从未忘记。”淑妃眼神闪烁,朱唇微启又合,许久才道,“母妃知晓你对阿宁有怨,可那些事未必是她从心之举。她这些年过的如何你也知晓,往事无可更改,倒不如放她出宫去。”
“我知道。”封御清应声。
“清儿——”
“母妃做的已经够了,我没想怪母妃。”封御清叹口气,“只是,母妃忽然将此事提上日程,定是她说了什么吧?”
“阿宁她……有个相依为命的弟弟,年方十七,本是在羽都做些小生意过活,可前段时日被在城中纵马的简王世子撞成重伤,现如今卧病在床。”淑妃看着她道。
封御清当然听得懂这话的意思。
若是别的权贵,兴许便给些钱息事宁人了,可偏偏遇上的是封尘这个纨绔,阿宁和她的弟弟只能自认倒霉了。
淑妃在后宫多年,不会轻易相信旁人所说,因此她既然告诉自己,就证明此事定然已经验证过。
“所以母妃觉得她可怜吗?”封御清问。
淑妃沉默了一瞬。
阿宁本是乔妃的贴身侍女,乔妃去后她便在封御清身边,后来在兰林殿也伺候过封御清一阵,直到封御清和淑妃说起,淑妃才知晓阿宁曾在椒风殿对封御清的苛待,于是将她调去做了苦差事。
一做,便是这许多年。
但要问淑妃是不是觉得她可怜——
“这世上有比她更可怜的人。”淑妃摇了摇头,用指尖触碰封御清神情倔强的小脸,再次放缓语气,“忘了吧,清儿。”
封御清眼神闪烁,看着淑妃没出声。
“别再去椒风殿了。”
她听见淑妃这样说着。
岁月如此狡猾,总是悄无声息将那些过去的回忆美化。
因此人总是喜欢回忆。
但封御清的过去没什么可回忆的,记忆或许会模糊,恨却没法抹去。
封御清难得没在兰林殿留宿。
“殿下。”文茵送封御清回寝殿时,忽然出声道,“最近兰林殿很是冷清。”
“不是有佳贵嫔么?”
文茵一时语塞,但还是把话说了下去,“殿下,娘娘很想念您。纪王殿下不在,倘若您也不来的话……”
说到封御煊,封御清也“唉——”了声,她点点头表示明白,让文茵不必担心。
片刻后,她问文茵:“你可知晓阿宁的事?”
“应该。”
文茵说话向来严谨。
“所以,你怎么想?”
“奴婢与阿宁共同侍奉淑妃娘娘已久,阿宁性子温和,不像恶劣之人。”
封御清哼笑了声,“所以你认为,她是受人指使?”
文茵幅度很小地摇头,慢条斯理道:“知人知面不知心。”
“既如此,又为何还要如此说?”
“倘若这个答案于殿下而言更容易接受的话。”文茵道,“最终的决断在殿下手中。即便娘娘希望您忘记,将阿宁送出宫去,其实也改变不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