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嬷，囡囡饿～”

一个灰头土脸的小女孩躺在地上满地打滚，哭着求着想要吃东西。

女孩的祖母愁云惨淡，在这鸟不拉屎的土龙原，她一个年迈的老妪哪能为自己的孙女搞来吃的？

老妪艰难的抱起小女孩，不停的安慰着，嘴里安慰着只要到了玉州就去投奔小女孩的舅舅，届时就有好吃的了。

“别看了，我们也没吃的。”曹璇揪住曹平的耳朵讲他的视线拉了回来。

“姐姐，她们好可怜……”

“这天下可怜人多了去了，你管的过来吗？”

闻言，曹平默然垂首。

土龙原接壤玉州南部，只要过了虎牢关，就算入了玉州地界。

但是曹平看着形如枯槁的老妪和天真无邪的小女孩，觉得她们恐怕坚持不到看见虎牢关的那一天。

“别抢囡囡！你们这帮畜生放开他！”

凄厉的惨叫声传入曹平耳内，他慌忙转过身子看去，只见几名面黄肌瘦的流民疯抢着小女孩，老妪拼死抵抗，却被推翻在地，狠踹数脚，一会儿过后，身子微微抽搐，很快便没了动静。

“住手！快放开她！！”

曹平怒目圆睁，躯中正义熊熊燃烧，不顾二姐曹璇的劝阻，奋力挣脱束缚，快步冲向那帮流民。

瞧曹平来势汹汹，几名面黄肌瘦的流民却是神色讥讽，不屑一顾。

一个半大孩子罢了。

“尔等丧尽天良！”曹平愤吼，攥紧拳头轰在其中一人腹部。

那人一声吃痛，脸色难看的捂住肚子，语气阴狠：“王八羔子倒是有几分气力，大家伙一起上！”

五六个流民一拥而上，拳脚攻势凌厉阴险，不过片刻，曹平便被打的眼冒金星，衣衫都被撕破。

“放开我……混蛋……呕！”

曹平被狠狠压在地面，一人赤脚踩在他的脑袋，嘲弄似的揉搓，刺鼻的臭味熏的他连连做呕。

曹璇和曹仁对视一眼，抽出木棍想要上前援助，却被曹富贵及时拦下，随后他挺着臃肿的身子上前，委曲求全的讨好道：

“逆子不懂事，几位好汉莫要与其计较。”

那几个流民也发现了曹富贵身后蓄势待发的曹璇和曹仁，于是冷哼一声，抱起号啕大哭的小女孩迅速离去。

曹平正欲起身再战，却被曹富贵一把按住脑袋，沉声喝道：“乱世，本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少年的泪水夺眶而出，点点滴滴的落在身下这片干涸枯裂的黄土大地。

周围来来往往的流民眼神麻木，仿若行尸走肉，似乎早就对刚才的情形见怪不怪了。

九野县位于冀州边陲，算是最后沦陷的地域，因此曹家人逃亡的时日也短，和那些从冀州中心逃出来的流民不一样。

对于最开始就踏上逃亡路的流民来说，饿死都不算什么，更甚者要么死了被人剥皮喰肉，要么活着就被抓去做成吃的，连个全尸都无法留下。

……

夜幕低垂，繁星春水。

“好了，别难受了。”曹璇抓着半只烤土鼠走到曹平身边，安慰道：“来吃点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