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檀初仍旧一脸平静地站在那，好似弹石子儿的不是他，被以剑相向的也不是他。

外面的雨又大了些，屋檐很窄，在门槛前落下的雨滴有些溅湿了沈檀初的袍角，那些黑衣人却只维持着举剑的姿势，再没有下一步动作，宋凌莫名觉得有些森寒。

恰在这时，一道闪电映亮了整座庙，随后是轰隆隆的雷声，宋凌这才看清那些黑衣人身上的雨水早就结成了冰晶，那些人都被冻住了，始作俑者自然就是他——身后的那位喽。

宋凌默默收回了剑……且一脸莫名地看着沈檀初。

沈檀初感受到他的视线，轻瞥他一眼，似乎带着嫌弃的意味，开口道：“这些，是傀儡。”

纪聿时听着外头黑衣人陡然消失的动静，他明白或许外面的人早就发现了他，只是，他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忐忑，这种心绪缘何而来纪聿时也无从知晓，惴惴不安，怎么也踏不出这薄薄桌布的遮掩。

他偷摸地从方才刺客刺出的洞口窥探，纵然他知晓自己可能什么也看不到，下一瞬却猛然与沈檀初的目光相撞。

今夜大雨，乌云将月光掩盖，或者月亮今晚压根没出门，外面本是漆黑一片，偏偏那道闪电来的刚好。沈檀初就侧站在门口，白色的宗袍一半被闪电染成浅浅的紫色，一半没在黑暗里。那张脸，却面朝纪聿时所在的方位。

平时害怕的雷鸣声竟都抵不过那刹那慌乱的心跳声……吓到了。

纪聿时的第一反应就是躲开。

沈檀初的反应相较于纪聿时来说十分淡定，缓缓移开了目光。

这是两人都没料想过的巧合……

沈檀初又陷在自己的思维里，面上显露的是一派冷漠，而纪聿时还一直躲着。

宋凌站在那里不知道该干什么，于是将目光也投向了桌布，随后大步跨过去，以至于正犹豫不决的小纪兄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暴露在了另外二人的眼前。

沈檀初依旧直愣愣地站在那里，目光却是再次飘向了桌案下，这一次，他能够把人彻底看清了，他瞟了一眼少年裸露的两条胳膊，除了一些擦伤，净是灰尘和一些干掉的泥点。

那是一个约莫十三四岁的少年，衣衫破旧，灰头土脸，看不清他的真实面貌，整个人像是在灰尘里埋久了，黯淡的如同路边不起眼的碎石。

“罪魁祸首”宋凌皱着眉打量了他几下，突然像是看到了什么，差点跳起来，指着纪聿时，转头面向沈檀初：“他他他他他……”。

沈檀初看宋凌这模样，偷偷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才开口道：“我知道。”

宋凌：“你知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沈檀初面无表情：“进庙的时候。”

宋凌不说话了，对修仙之人而言，修为、天赋越高，对天地之气的感应也就越强，如若桌子下这少年真是那所谓的天命之人，那么他周身的天地之气的确会更浓郁，修为高深，或是天赋极高的人，自然就能直接感受得到，遗憾的是，自己既不属于第一种，也不属于第二种。

思及此宋凌难过地垂下了脑袋。

无人再说话了，气氛攸地沉闷了下来。

纪聿时在方才的空挡已经从桌底爬了出来，站在那里手足无措，见他们如此反应，下意识捂紧了胸口，一言不发，他身上特殊的东西只有这枚突然出现珠子……这应当是他最后的底牌了，也许是出于生物的本能，他还不想死。

沈檀初不管另外两个人的脑瓜里在想什么，他向纪聿时那边走近了几步：“你是否愿意拜入天衡宗？”

虽说是疑问句，但其实沈檀初的语调毫无起伏。

纪聿时听见这句话后眼眸中似乎闪过了一丝光彩，他立马答道：“我愿意！”

天衡宗，仙家百门之首，凡间流传着许多关于它的故事，无数凡人向往的地方。

谁会不愿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