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周围一片纯白。
爱尔兰阴沉的天,难得万里无云一回,像爱琴海的水一样,清透、澄澈。
父母围绕在她床前,见她醒来,瞬间又哭又笑的,尤其老爸,堂堂上市公司老总,一把老泪横流,丝毫不顾及体面。
老妈用纸巾擦净眼泪,紧紧握上李海潮的手:“醒了就好,醒了就好,明天,我们就回家。”
李海潮环顾四周,慌张地问:“沉石呢?谢沉石他在哪儿?”
话到嘴边,却嘶哑着,像锯木头一样难听。
李海潮慌忙捂住脖颈,她的声音,怎么回事?
老妈也急急堵住闺女的嘴,柔声安慰着:“病才好,不着急说话。”
李海潮的嘴被堵着,发出呜呜的声音,眼神也充满了恳切。
老妈叹口气:“是不是想问,谢沉石在哪儿?”
忙不迭点头。
老母依旧叹气,让李海潮更加焦虑。此时,一向温柔的老爸突然从座位上弹跳起来,失手碰倒了桌边的水果篮子,他无比怨愤地咆哮着:”你别再提那个人渣!你是他对象,他有真真切切把你放在心上吗?告诉你,一次都没来过,日日都陪在春和的病床前!不知道的,以为春和是他老婆呢!那春和也是,亏我俩像亲女儿一样待她!”
李海潮重重愣住了,瞬间泪水决堤。
事实上,她早就猜到了,只是心有不甘,一定要确认下而已。迷迷糊糊间,听到了老妈的哭泣、老爸的震怒、医生的指示、护士的奔跑,等等等等,喧闹纷繁,独独缺了谢沉石的声音。
他果真,心永远都不在她这里。
纵使,春和狠狠背叛过他,又如何,他看春和的眼神,永远与他人不同。
也许,他永远不会以那样强烈爱慕的眼神,去看她。
李海潮哭着,又笑了,将老妈吓得半死,以为闺女又受了巨大刺激,慌张地将老伴推出病房外。
李海潮心想,或许,该勇敢一次。
可究竟该如何定义勇敢呢?
是哭着,去求他,留下吧。还是笑着,祝福他一路顺风。
几乎回国数月,从断断续续的、亲友讲述的不同版本中,李海潮才略略知道事情的全貌。
内容大概是,李海潮和春和那晚,在公寓遭遇歹徒入室抢劫,因为春和勇敢善良,李海潮只是被划了喉咙,春和却受了极重的伤,几乎刀刀致命,尤其有一处伤口,与心脏几乎差之毫厘。她在医院重症监护室待了很久很久,久到所有人都认为她的老公必是爱惨了她。
李海潮苦涩笑笑,懒得反驳,无所谓,一切都没有意义。
她还是挺佩服春和的,对,以后的以后,在她心里,没有所谓的表姐,只有阴狠心机的春和。
春和学医,所有的一切,分寸火候,恰如其分,整个计划看起来天衣无缝。怕是福尔摩斯,来了都皱皱眉,顺带褒奖一番春和的英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