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措见她不答,自嘲道:“是我多事了,想吕措连自己尚且都养不起,又何来给公子谋划前程的本事?玉公子不要见怪。”
玉龙衣忙打断他的话:“吕兄切不可如此说,我见你终究不是久居人下之人,日后定有崭露头角之时,我自认还有些识人的本领。”
吕措此时已微醺,听了玉龙衣的话苦笑道:“公子不必安慰在下,我比那街上的乞儿都不如,如何还敢奢望他日富贵?”
玉龙衣正色道:“吕兄怎能如此妄自菲薄?我见你是个人物,不过还未逢其时罢了。所谓天不逢时日月无光,地不逢时草木不生。强大如天地,也有无能为力之时,又何况你我?君子相时而动,怎可自怨自艾?!”
吕措听了这一番话,立刻整衣起身,深深一躬,朗声道:“多谢公子点醒梦中人,吕措一生无亲无友,得公子青眼,日后若有晋身之时必当为公子效犬马之劳。”
玉龙衣笑道:“他日少不得要请吕兄帮忙,且请满饮此杯,他日相见当共一大醉。”
吕措自是慨然应之。
二人说说笑笑,不觉已到了后半夜。
分别之时,玉龙衣命阿初取一领玄狐貂裘并一千两银子的银票,亲手送给吕措。他既不推辞也不道谢,只微微颔首,将貂裘披在身上,银票装在怀里,转身大踏步离去。
此时灯火已近阑珊,大雪依旧纷纷,吕措卓落不群的背影愈走愈远,渐渐模糊。
这夜,吕措离开了自幼生长的灯城,此后二人再相逢已是五年后了。
到得第二日,天放晴。前来观灯的各地人马纷纷离开,一时间哟哟呵呵,马蹄杂沓,好似军队出征一般壮观。而灯城本地人家则一律未起,只有客栈的老板伙计忙忙碌碌打发住客上路。
玉龙衣也命阿初收拾车马,来这里半个月,将皮货卖掉了一半,剩下的装了满满两大车,只叫两个车把式跟着,其他人连同车马都结算了费用,叫他们返回去了。
那些人一路随着玉龙衣而来,虽然路远天寒,但一来不克扣佣金,最后给的钱比当初讲下的还多了三成。二来又不打骂,说话从来都是客客气气的;三来吃得好,往常能吃得饱就算不错了,但这回不但顿顿吃得饱,还常常有酒有肉,因此都还有些恋恋不舍的。
这里玉龙衣和师姐奶娘坐一辆车在最前面走,后面两个车把式赶着装皮货的两辆大车跟随。此行要驶往烨城,不过是三百里路程,虽然多是山路,不算好走,但因为是屯兵之地,不用担心路上有土匪打劫。因此早走晚住,一天所行的路也不算短了。
玉龙衣闭着眼睛在心里总账,她们一路扮作皮货商人,在烟州置办的毛皮所费不过二万两银子,在灯城的半个月出了一半的货,早就回了本,还赚了些,如今车上还装着几百张上好的兽皮并做好的大毛衣裳一百多件。此时虽已过了年,但边境地高寒冷,好皮子一向供不应求。
因为上元节那日下了场大雪,隆冬时节如何肯化?这一路免不掉饥餐渴饮,顶风冒雪,直走了七日才到了烨城。
这烨城中一多半人都是守城军士及家属,普通百姓并不甚多,且多是外地来次做生意的。因为临近国界,城门口盘查得甚紧。
玉龙衣留心看去,发觉火正治军颇得法门,把个烨城守得铁桶相似,心想迟早要会会这个太子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