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月微娴静温柔,不用崔丞相夫妇吩咐,终日尽心服侍崔公子,别的丫鬟仆妇想不到的地方,她都能想到,从不偷懒耍滑,更没有葳葳蕤蕤的小家子气,因此合家上下无不称赞。
崔夫人原本为着儿子的病日夜忧心,如今见崔遇之一日比一日健旺,自然放下心来,却不防上了年纪的人经不得如此折腾,之前只顾担心儿子,还不觉得自己有何不适,如今一旦松懈下来便撑不住了。一头睡倒便起不来,只觉得浑身酸痛,头晕耳鸣。
家下人自然又是一番忙乱,月微更是衣不解带地在床前伺候了半个月,直到崔夫人精神完足体力如初了,她才回到自己的住处。
崔夫人病中留心细看月微的为人处事,之前不过觉得她勤快肯吃苦,如今更发现她处事大方中带着谨慎,稳妥持重且又体贴入微,是个知道轻重的。
如此一来崔夫人更是器重她,心想有她在不但遇之有了可靠的人服侍,便是自己也多了个梯己人。相府中一天下来也有大小上百件事,还不算崔丞相那些姬妾们。几年前为着她们终日里挑三拨四,口角不断,崔夫人便同丞相商量过了把府中西北角的花园子扩了,隔做几个小院,盖了小巧精致的房舍,将那些穿红着绿的妖精们都弄了进去,将角门关了,叫她们无事不得到前院来。
正院唯独留下一个叫玉蕊的小妾,因她生了个儿子名叫进之,如今已经六岁。母凭子贵,自然不能将她和那些无所出的姬妾们相提并论。
崔夫人虽生育过几回,但最后只剩下一个遇之,自然是当命一样宠着。别的姬妾也偶有生育,但大多夭折,也只有玉蕊生的孩子活了下来。因此偌大一个丞相府,人丁却并不旺。
崔夫人娘家也是官宦人家,如今也早就凋落,仅剩两个侄女,也早都出嫁了,随着夫家任职去了外地,多少年见不上一面。因此崔夫人实在没什么可依傍的得力人,兼之年纪愈大,愈感到力不从心。
因此她想着若是月微可用,倒真是个不错的选择,虽然做不得正室,可抬举她做个有脸面的姨娘于彼此都有好处。一来不必像一般的丫鬟那样迟早要嫁出去,二来她最多只能是个姨娘的身份,始终不敢拿大。
因此崔夫人病好后,特意吩咐管家带了礼物去探望月微的母亲,告诉她丞相夫人很得意月微,叫她安下心来,缺什么少什么就言语,绝不会亏待她就是了。
月微的老娘也是个本分的人,叫管家回复崔夫人:月微能进相府,是她自己的缘法。当初进门时,相府原给了典身银子的,这些钱尽够花了。又说服侍的好是月微的分内事,不当夸的。
月微知道了,也向崔夫人道谢,说道:“夫人不必为我费神,我娘身子骨还好,她又是个要强的人,断乎不肯劳烦您的。我在这里本该尽心尽力,夫人要是这样,可不是折死我了。”
崔夫人见她母女如此,便更放下心来,知道她们不是得陇望蜀的人,便拉着月微的手说道:“好孩子,你真是老天爷心疼我给我送来的左膀右臂,有你在我不知要省多少精神。你放心,我自不会亏待你就是了。以后便是正头奶奶进了门,有我在,你也吃不到亏就是了。”
月微自然是感谢的,说道:“有夫人这句话,月微终身有靠了,以后定然全心全意侍奉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