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妩:?
那边榻上的是她双生弟弟,大颂太子风宣安。
太子是重要,但她好歹也是亲孙女吧?
鞠衣被一个宫监踹出人群,似乎有些彷徨,无措地不知该再找谁再说什么。
阿妩暗暗为原身叹了一口气。
她一晃眼,瞧见了磨得光可鉴人的玉屏中自己的影子。
吓一跳,这哪里跟天潢贵胄扯得上关系,分明就是个女鬼!
大颂的大帝姬,风宣宁。
身形消瘦,五官本颇精致,可此时云鬓松散乱如鸦窝,额角一滩干涸的红色血迹,面色木白,毫无血气,小嘴上擦了殷红的口脂,脸都快瘦没了,就剩一双大眼黑憧憧水濛濛。
偏生额心贴红宝石花钿,细颈子上压着粉海珠璎珞,金簪彩环,一身珠光宝气反衬得她愈加像个偷新娘妆的水鬼。
阿妩摸了摸额角,凹进去一个坑,原身便是因此而亡。
可怜见的,摔崖到现在,连伤口都没人给她清理。
突然耳边有人喊道:“尉离大人到了!”
阿妩神经“噌”一下绷直,下意识缩回帘幔后,又忍不住扯开一条缝往外看。
一行人鱼贯而入进到外殿。
一眼看见尉离晦。
他比旁人高了一个头,一身挺括展肩的玄青麒麟官服,虎纹蹀躞白玉带,墨点漆瞳,风仪神姿。
阿妩生出他与昨夜不是同一个人的念头,往那儿一站,威仪矜贵,气度万方。
孤清皎皎若玉山,莫测杳杳似沉渊。
“参见指挥使!”
殿中乌压压跪了一地。
“臣尉离晦。”
“臣晏尘。”
“参见太妃娘娘!臣救驾来迟,望娘娘恕罪!”
阿妩听见他波澜不惊的泠然音色,不自觉想到他在耳边直透脊骨的火热喑吼,耳根发热。
“指挥使来得正好!”畲太妃像抓住了救命浮木:“有妖邪作乱!宴道医,快看看宣儿!”
“太妃可安好?”尉离晦问。
“哀家还好,这地动蹊跷,宫内无事,偏偏后山动得厉害!”畲太妃惊魂未定,“宣儿差点摔下崖,晕过去便怎么也唤不醒!”
太子身旁医官忙起身让晏尘把脉,“殿下身体毫发无损,脉象无恙,但是陷入昏睡,臣等用魂线试过,颜色浅淡……”
“怎么回事?”尉离晦侧身问,脸色厉沉得可怕。
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在圣人北征时候出事!
一名黑塔般高大的男子跪地答:“臣金若泛护驾不力,甘愿受罚!
“晌午后帝姬说有道官变戏法,邀了殿下同去观瀑亭,帝姬与殿下靠着连桥栏杆观赏时,忽然地裂,二人同跌下崖,三位道官救下帝姬,臣扑救回殿下,但殿下昏睡至今。”
跪在榻尾的三个道官齐齐磕头:“臣等护驾不力!”
满殿目光悄悄落到尉离晦身上,气氛有些许诡异。
阿妩看了看,哦,这三个道官是她的男宠。
一个似白鹤的漂亮少年,一个气度风流的倜傥公子,一个儒雅翩翩俊俏书生。
不愧是帝姬,宣宁吃得真好。
但不是真吃,宣宁天生七魄不全,任性起来跟三岁小儿差不多。
这三个所谓男宠不过是打发山中岁月的玩伴。
可对尉离晦来说,这是他赐婚对象的男宠啊!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丢脸!
若他是尉离晦,这婚约死都不会接受吧!
她悄悄睨着尉离晦背影,这人三魂归位之后情绪稳定得不似人。
这种场面依旧纹丝不动,半分喜怒都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