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十二点。

“好再来”餐馆里，忙了一天的陈阳，又检查了一遍厨房，确认安全后准备回家。

他从后厨出来，正要去锁店门，只见一个人影缓缓来到门外，不等他上前招呼，店门已自动开了。

“小伙子，一碗杂碎面，要快。”

这人一边说着，一边自顾走进店里就近坐下。

陈阳听着这低沉的声音，感觉浑身不自在。但累了一天，此刻只想回去休息，便没有想太多，只下意识地回道：“不好意思，小店歇了，请您明儿来吧。”

对方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坐着。

陈阳有些诧异，怕对方没听清，紧走两步，来到这人面前，

见他戴着礼帽，低着头，昏黄的灯光下，看不见他的脸。

开店多年，他见惯了各式各样的客人，比如喝多了闹事的、趁人多逃单的、偷筷子纸巾的、乞讨要饭的、赊账赖账的、吃霸王餐的……

眼前这种赖着不走的，却不多见，陈阳只好耐着性子又说一遍：“大哥，我们休息了，没饭了，您明儿来行吗？”

“一碗面要不了多久的……”

“咳咳……后厨什么食材都有，快去做吧……”

话音落地，陈阳更加惊讶，这人啥时候去过后厨了？他怎么不知道？

但话已至此，再要推脱，就显得自己不近人情了。

他给客人倒了一杯开水，转身走进厨房，开火，加水，下面，加料，出锅，一气呵成，不出三五分钟，一碗热气腾腾的杂碎面端到了客人面前。

本以为那人吃完面就会离开，谁知道陈阳锅都洗完了，后厨都收拾干净了，那人的面还没动，嘴里念念有词。

“哼，我看也不怎么样嘛……”

“碱水面没过冷水，面里全是碱水味，失败！好好的一颗咖喱鱼丸，让你做得是既没有鱼味又没有咖喱味，失败！萝卜没挑过，筋太多，失败！猪皮煮得太烂，没咬头，失败！猪血又烂稀稀的，一夹就散，失败中的失败！最惨的就是大肠了……”

陈阳在近旁听得真切，越听越是恼火，饶是他有一副好脾气，听见有人这么诋毁他的厨艺，也忍不住要发飙：“哎哎哎……大晚上的，吃面就吃面，叽里咕噜的，你食神啊！”

“哼！”那人冷笑道，“想见食神，你还不够格。”

陈阳累得不想跟他争执，只想他快快吃完走人，便没有接他的话，自顾自地靠在躺椅上闭目养神。

等他再睁开眼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桌上的面依旧没有动过，已经干成一大坨，水杯里的水也没有少，好像根本没人来过。

“biu~biu~”

门外传来电动车锁车的声音，陈阳知道是老板娘来了。

“笃、笃、笃……”

高跟鞋走路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