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卷轴,像是随时带在身边,两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
“且看。”
一尺长的卷轴如瀑布滑下,展开一份用奇怪文字写成的密书。吴二本不屑一顾,抬起鼻孔看人,但两眼稍微一扫,仿佛看到什么关键信息,立马凑上前,连倨傲的神色都忘了装。
李化鲸努力辨认,一个字也没看懂,像是女真文。吴二对着那卷轴仔细瞧了半晌,李化鲸看到他脖子上细汗越冒越密,顺着衣衫滚落。
“这是金文么?是何意思。”看到吴二和沙胖子低低细语几声,脸上怒气稍小,李化鲸不由得好奇发问。
“不干你事。外地人不要太好奇。”
沙胖子见他好奇,笑道:“好办。你进了我们兴汉会,再办件事,便告诉你。”
虽然好奇,但也没办法。他撇撇嘴,专心对付起碗里的一块猪肉。
“吴二,看了这报,还要生事吗?”
吴二瘫坐在椅子上,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他说:“这大局,若我们生事了,真个就一定会耽搁?”
沙坡田看了李化鲸一眼,伸手掸去桌上一颗骨渣,“若是一般起事,倒不会影响这计划。但毕竟乳子魔是那贼首手下大将,若埋伏成功,恐怕真可能导致夏国转移军队用心。”
吴二愤愤道:“只道是光复大计。那仇却难报了。李兄弟取来的鞑子脑袋,你可认识?”
沙坡田、吴二两人齐齐把面孔对准李化鲸。
此时终于想起我这要紧事!
李化鲸提起三寸小辫子,酒碗中水倾泻而下,粗略洗清了脸上血肉。
不知巡逻的鞑子是什么职位,想必也高不了。沙家庄共驻扎了百余名兵丁,真女真共三十来个。死了这鞑子,怕是又要出乱子,只能强行掩盖下来。若是此人军职不高,还能敷衍几日。
“沙家庄中三十个鞑子,啰啰和百总都被我仔细记在心里,这人却看不出来历。”沙坡田仔细端详,奇道。
“这几日细作和驿卒接洽颇多,许是杀了报信的也不一定。”
几人研究把玩头颅多时,只觉得陌生,常驻在庄里的兵丁全没有这样的外貌,某些讨好女真人而自己剃发的家伙,也不会有一口茹毛饮血的黄口烂糟牙。
不明就里,吴二吃了酒肉,拍桌散场。沙坡田便教他带兄弟去把尸体处理了,不要留下痕迹。
李化鲸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雄壮而宽阔,头上只生了短短的发茬,应当是逃难过来时刚剃了头发。
不知为何,他莫名觉得此人的样貌身形极为眼熟。
他摇摇头,终于打算把张怀瑾的事与胖子说了,不知沙坡田将会是如何震惊的神情。
“喂。”沙坡田叫住吴二。
吴二转过头。他爬在一个高梯子上,通往楼顶阁楼,不知是否是离去的通道。
直到此时,他的鼻子里依然喷着酒气。
“不要冲动了,我打听过,你哥吴大这几日便要卖丝绸回来了。一家人好好团聚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