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陋马车上，十五岁的顾清幺一身平民装束，坐靠在车壁之上，她闭着狸眸，呈现出好看狭长的弧度，原本娇美精致的小脸也在此刻也苍白无血，轮轱辘碾压石子发出嘈杂声响，颠簸不平，惹得顾清夭胃中一阵翻腾，手不自觉地抓紧了硬板。

“出城了吗？”顾清夭隐忍着不适，动了动苍白的唇瓣，平静的道，嗓音却极具干哑，这是半月来不能接受失去双亲的事实而哭哑了嗓子，如今却是平静得像是变了一个人。

“出城了。”对面回话的男子面容绝尘，棱角分明，还尚有一丝未完全脱离的少年稚气，约莫二十出头的样子，一身玄色的着装越发衬得他清冷凛人，他便是顾清夭的近身护卫封凌修。

竟是真的出城了？顾清夭缓缓睁开双眼，眸底却是黯淡无光：“既是出了城，你便自去寻找下家吧！”

他聪明睿智，武功一绝，她养不起他，更雇不起他，何况...她连生的念头都没了。

封凌修未说话，只淡淡看着顾清夭，幽深精湛的眸子不知在想什么。

顾清夭突然蹙眉，忙用手捂着唇，忍着胃里的恶心，险些就吐了出来。

“小姐！”封凌修上前关慰，却被她伸手拒开。

“可以中途休息一会儿吗？”顾清夭苍白着小脸，与其痛苦的活着，还不如痛快的死去，这样就不会再受任何折磨了。

“前面停一下！”封凌修即刻喊道。

马车随即停了下来，门被封凛修从内推开，他率先下车，为其拉好车门。

秋风袭来，顾清夭从未有过的清爽舒适，等缓过神来，她才缓缓撑着身子出了马车。

“小姐。”封凌修伸出手臂，让顾清夭扶着下马车。

迎着秋日的阳光，顾清夭抬着雾蒙蒙的眸子，许是睫根染了泪意，看到他竟是散发着五彩的光芒，突然想起，他被爹爹第一次安排到她身边的时候，她觉得他既是杀手，铁定心狠手辣，杀人如麻，她嫌他，更惧他，每次都让他离得远远的，可如今，却是她一直嫌弃、害怕的人救了她。

见顾清夭盯着自己发愣，封凌修忽然意识到她之前对她的嫌恶，与其说嫌恶，但是不如说惧怕来得深切，他以为这半月足以让她对他改观，如今倒是他急了，刚要收回手，却是感手上轻轻一重，她的手指是纤细白腻的，有一时惊愣。

“我饿了，想吃果子，可有法子？若是没有...”顾清夭眉眼弯弯，便是憔悴也笑得极动人心。

“属下这就去寻。”不等顾清夭的话说完，封凌修便拱手打断她，继而纵身一跃便消失在原处。

顾清夭的笑也随着封凌修的消失不见，不笑时的她亦是清冷拒人的，她转眸看向车上的车夫，眸中清冷不可逆：“你将车子驾远些，我闻着马身上的味儿难受。”

“什么毛病？以为自己是千金小姐？闻着马身上的味儿难受？”马夫嘴里咕哝，不情不愿地将马驾走。